太荒谬了。
四爷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故意中伤太子爷。
老七大婚的日子在下月中旬,四爷这阵子是常在内务府和户部两头跑的,内务府那潭深水里的腌臜四爷多少还是清楚的。
内务府总管大臣是太子妃的阿玛瓜尔佳德长。
那位虽说每回四爷去催促礼单上的明细都是一脸肉疼的模样,但是却是个十分胆小的人。
是常见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类人。
若说德长敢在平日的供应里贪污昧下公中的东西四爷倒是信的,但是皇子大婚的聘礼。
四爷敢断言,德长没那么大的胆子。
至少老七的大婚聘礼单子上是绝对没有被德长给贪下一丁点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借着此事诬陷太子爷。
皇阿玛平日里最看重皇子们之间的什么?
不就是兄弟和睦兄友弟恭吗?
堂堂太子爷的岳丈去贪自己弟弟们大婚的聘礼,往小了说是太子爷识人不清,往大了说便是太子爷不睦兄弟。
四爷皱着眉,想到近来老八总往内务府跑的勤快,寻的由头是说给未来福晋挑一只温顺听话的猫儿。
四爷屈着手指轻敲着桌案,这是他在思考时的状态:“皇阿玛的宫殿前有没有什么动静?”
苏培盛早已打听去了:“这会儿倒是只有三爷消息灵通,在外头跪着说是要给太子爷求情,还说太子爷是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的。”
四爷听完,按着太阳穴摇头。
皇阿玛南巡只带上三哥这个成年了的皇子是一点也没做错,老五那个五大三粗的都比三哥聪明。
这会儿哪个皇子不知道万岁爷动怒的事。
就你三爷消息灵通,知道万岁爷动怒是因为太子爷的事?
再说了,这些都是家事,这回跟着来五台山祭拜的还朝中重臣呢。
真要往大了说,这些事情闹出来最后有损的还是皇家的名声。
三哥这个时候往皇阿玛面前凑,自以为是表现了一番兄弟情深,实际上说不定会让皇阿玛猜忌三哥窥探圣意。
皇阿玛可是向来忌讳这个的。
四爷虽知道这事儿对太子爷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但是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求情无疑是火上浇油。
“吩咐人回内务府好好查查,再去户部把这些日子爷催着内务府一样一样批下来的礼单条子整理出来给瓜尔佳氏一族送去。”
四爷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这事儿只能让德长来喊冤。
最坏的打算就是——
德长把这件事全部揽下来,只字不提与太子爷有关。再自请辞去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在自己的府中颐养天年。
四爷想到这里,忽然顿住。
这样的话——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便空了出来。
明明已经是四月里,四爷却忽然犹如置入冰窖一般,浑身发冷。
这样一桩事对于太子爷来说其实只能算是不痛不痒,但是若是对方是奔着瓜尔佳氏一族在内务府的职位来的呢?
四爷不清楚皇阿玛的态度,但是对于皇阿玛来说,或许毫无权势和靠山的太子爷对于皇阿玛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四爷脊背挺直,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叫人盯着直郡王和老八那里的动静。”
苏培盛身子一颤,低声应是。
——
京城里。
四月里已经开春了,只是午后却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边远远望去也是阴沉沉的,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闷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