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树上的新蝉有些吵闹,小路子正带着冬生轻手轻脚地拿网子捕蝉。
两个丫头站在绣墩上扒着花窗,大格格个头高一些,还拿一只手扶着二格格。
两个小姑娘都扎着同样的角辫,连头上戴的绒花都是同样的样式只是颜色瞧着不同一些,两个小姑娘站着一起,背影瞧着便让人忍不住想笑。
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是四五个丫头蹲身在一起排成一排,若是小主子们不慎摔了,几个丫头第一时间便能扶住不说还能当肉垫。
小路子瞥见四爷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到近前行礼了。
四爷慢下脚步,问:“你们主子的身子如何了?”
小路子犹豫了半秒大抵是在想怎么说:“太医说再吃两三日药便差不多了。”
四爷听了这话显然并不是很满意:“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小路子不敢辩解,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奴才有罪。”
这动静一下子便惊动了廊下的丫头们,两个小姑娘也自然也听见了。
大格格如今已经懂了一些规矩了,见了阿玛下意识地便整理裙裾准备行礼,只是这会儿她还站在绣墩上,她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先拉着二格格从绣墩上下来,而后才和二格格一起对着四爷行礼。
“阿玛!”“给阿玛请安。”
对着两个小姑娘四爷明显收敛了脸上的厉色,他大步走上前到游廊下。
站在游廊下日光便不会晒进来太多,热意似乎也被廊下放置的冰盆吹散了许多。
四爷分别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做什么呢?”
大格格年纪大一些,说话也更利索清楚一些。
不过这会儿小姑娘被四爷摸了脑袋显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出来的时候特意让王嬷嬷扎的头发呢,阿玛会不会把头发摸乱了,一会儿李额娘见了会不会觉得她……
大格格停顿了两秒:“回阿玛的话,女儿在和妹妹看李额娘。”
四爷“嗯”了一声,发觉大格格似乎长高了一些,他难得笑了:“好,大格格和二格格都知道心疼你们李额娘,下去玩儿吧,阿玛进去瞧瞧你们李额娘。”
二格格听了四爷这话眼睛亮了一些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只是她话还没开口便先被大格格给拉下去了。
四爷等着两个小姑娘的身影走远他才径自掀了帘子进了里头。
绕过屏风后四爷晃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李沈娇的身影,这会儿都晌午了她还在床榻上躺着呢。
果不其然,等四爷进了里间,果然隔着帐幔便瞧见床榻上锦被凸起的身影。
四爷放轻了脚步走进去,走近了便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显然这会儿的李沈娇睡的正香。
四爷在床榻前站了片刻,最后又悄声退到了外间。
不知为何四爷原本焦躁的情绪这会儿竟变得平静。
四爷到外间榻上落座,桌案上没有什么杂书,四爷一瞥眼倒是在花窗上瞧见许多糕饼。
想起方才两个小姑娘站在外头的模样,四爷顿时想明白了这些糕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由失笑。
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格格和二格格玩到一起去了。
四爷怕惊扰了里头安睡的李沈娇,这会儿也并没有什么公务需要他办,四爷一阖眼,已经能十分熟练地从身后翻出一个大迎枕靠着。
夏日里屋子里虽然没有放冰盆但却也算不上太热,反倒异常的清凉,四爷也不用盖什么在身上。
鼻息之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有很浅淡的花香。
如果李沈娇是醒着的话一定会告诉四爷说这是她闺女每日从园子里摘回来的花香。
也亏得林嬷嬷能把它们多养上几日。
四爷这里拿了大迎枕靠着,很快也阖眼了。
他的整个身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