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白色与县门外守着乌云般的外县难民形成强烈对比,已经数不清来了多少人,从城楼往下看,只能看到黑呼呼的脑袋瓜。
“开门啊,求求你们开开门,我们有路引……”
“我们是来买粮的,求求你们买我们一点粮,我孩子快饿死了……”
“我们真的买点粮就走,家里人再不吃就要死绝了……”
呼救的每人身上的衣衫都不够抗冻,那脸色早就冻紫,抬头哀求着城楼此是正俯视看着他们的顾县令和赵谦。
他们知道,这两个穿着官服的人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
能否活下去,就看这两人发不发慈悲心了。
两县之间,用牛车到通洲县只要一天的功夫,他们在冰天雪地竟整整走了四天,许多一起出来的同县人早已经死在路上了。
他们不敢咽气,生怕亲人的指望在他们这里就已经熄灭。
不管是战乱还是太平盛世,都是平民在受罪。
战乱后十几年艰辛才盼来三载丰年,转眼又遇到天灾,在所有沉浸在灾年里的百姓砰然一击。
来的每个难民都是强撑着一口气忍冻受饿走过来的,拖家带口里有多少已经饿死冻死在路上顾县令已经难以想象。
恐怕这一路上已经饿殍遍野了吧!
这一路,有多少百姓成了冻死骨的孤魂野鬼?
通州县尚且如此,那别的地方呢?
顾县令悲中从来,神色凄然。
好歹是一条人命,那两位县令是如何做到只给人开路引却无作为的?
这是看准了他们不能活着回去吗?
顾县令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迟迟没有拨过来的赈济粮更加来气,忍不住破口大骂:“枉他们身为父母官,却是这样弃子民于不顾,如此治理,难不成大未真要完矣?”
齐通红着眼看着气愤填膺的顾县令,心中全是悲凄,想张嘴让顾县令救民,但是县衙粮仓的情况却左右他开不了口。
他是个幕僚,应该时刻以顾县令的立场为主。
县衙的粮仓在这三年丰年本应该富足,却因为朝廷免税两年而无税可收,只有租田开荒的百姓才会用粮抵租,只要没有什么事,每年县衙的粮仓倒也能存个上千斤,只是这点数量在前断时间的暴乱都大部份拿出来当抚恤粮炭发给遇难的事主了,后来有人捐粮炭才不至于没有余粮。
在天灾面前,各地方的父母官都是自顾不瑕的时候,他们能把通州县守住已经费了很大的心血,突然来了那么多难民,通州县根本招架不住,如果施粥,恐怕县衙的粮仓准要被彻底搬空了。
赵谦早被眼前的惨状惹哭了两回,剑眉星目全是恳求,对顾县令抹了把眼泪道:“大人,刚刚有人推搡,估计有人被踩伤,他们都是章督领管辖的子民,咱不能不管啊。”
顾县令觉得自己老了就心肠硬不起来,听得老泪纵横,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正好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小奶娃子哭声喊地:“青天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儿吧,他快没了,他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都还没足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