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背靠着书橱,垂下长睫没看他,似也不知二人怎就忽陷进了这样诡异的气氛里,微平复了些呼吸才道:“那便好,我这里已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萧厉还没动,院外便已传来了小沙弥的声音:“女施主可在?方丈听闻施主要下山了,替施主备了份薄礼。”
温瑜朝外看了一眼,应了声“在的”,借故先避了出去。
萧厉听着外边传来的说话
声,抬眸看向先前擦过温瑜脖颈的那朵白昙,伸手摘下,揉烂了一把送进嘴里吞下,撑着后窗翻了出去。()
温瑜拿了菩提寺方丈的赠礼回房时,便见屋内已没了人,只余后窗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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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松了口气,放下方丈的赠礼,轻拢了眉心再次朝书橱那里看去时,本是随意一扫,却发现昙花被折了一朵,光秃秃的细蔓垂落在那里,甚是显目。
温瑜怔住,意识到什么后,不知是出于隐愠还是别的情绪,颊边忽隐隐发烫。
随即眉心又拢得更紧了些,被一种更深的惶恐和忧虑所攫取。
萧厉对她的那份心思,便像是那朵被折断的昙花枝蔓一般,已明晃晃地露出了痕迹。
他……不可以喜欢她的。
便是喜欢,也必须死死藏在心底才行。
这南行的一路,除了山洞那一晚,他一直都把这份感情压制得很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温瑜抬手按在了额角。
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坪州,他这样,若叫人瞧出端倪,只会给他自己招去祸端。
大梁旧臣们不可能容他对自己生出半点非分之想。
她同南陈虽只是场利益联姻,但陈王若知了,也必留不得他性命。
这也是她先前希望萧厉就留在坪州的原因之一。
他若留在坪州,时间长了,或许就忘了她,他会开始他自己的生活。
但若随她去南陈,凶险不说,她回馈不了他这份感情半分,只会耽误他。
温瑜短暂了思考了片刻,垂眸看向那还不合时宜挂在自己腰间的木鲤吊坠,解了下来。
或许是逃亡路上,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太久,他们都模糊了很多边界,才会导致眼下的情况。
但一切都必须回到正轨了。
有时她的心软,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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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坪州主城的这两日,温瑜都没再差遣过萧厉,有事皆是唤李洵相商,再由李洵去吩咐其他人。
旁人还未察觉到她这份不动声色的疏离,萧厉却已明显地感觉到了。
他以为她是恼了他在寺里时的冒犯,也知当时是有些冲动了,沉默地接受了她的安排。
他们从流民中征来的兵卒有近五百人,先前带着这伙人一起去劫通城县令时,赵有财一行人还当他是另投了新主,知道抱的是坪州这条大腿,比通城有钱得多,他们从军本也是混口饭吃,二话不说跟着他继续干。
路上遇到追兵经历几场厮杀,逃了些人,留下的无一不是见过萧厉那身功夫的,都为他马首是瞻。温瑜虽让范远管着所有兵卒,但范远心里有分寸,只教他军中的管理制度,从未越过他插手什么。
萧厉这一路,算是把这批流民新卒收拾服帖了。
赵有财那张嘴皮子利索,人也机灵,在同坪州那些正规军称兄道弟时,便也时不时地又套出些坪州军营和坪州城内的大致情况,转头就狗腿地说到萧厉耳边来邀功。
萧厉梳理完这些信息,方知坪州城内竟也是暗潮涌动的,想着温瑜恼了不愿搭理他,但自己可以寻她商议这些正事,主动缓和些关系。
因随行的李洵、范远一行人都已认定他是温瑜的亲信,所以他靠近温瑜所在的马车时,哪怕李洵还在车旁垂首同温瑜说着什么,竟也无人拦他。
李洵那句“南陈接亲的使臣已在路上,要不了几日应就能抵达坪州了”,就这么落入了萧厉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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