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昶设下了一个防御屏障,才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那脏兮兮的剑缓缓挪到地上,在地上划下几个字——拔剑即易主。
严靳昶:“……我没拔你。”
剑:我因你而苏醒,也因你而离开那层台阶,更因你而劈斩出了苏醒之后的第一剑。
严靳昶:“你方才那么急着往剑台上飞,不是因为要寻找什么东西么?为何不继续去寻?那才是你真正的牵挂吧。”
剑:寻不到了,他既然不在剑台上,就说明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只怕尸骨已成灰烬,契约也会随着死亡而消失。
严靳昶:“你既然能一气劈碎三十层台阶的屏障,想必与剑台上那翎骨剑差不多,是高阶灵剑,以我现在的修为,是用不了你的,更没法施展你的全部力量,我与你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契约,你完全可以另则强主,为何要跟着我来这里?”
剑:你当然能用得了我,不然我又怎么能劈碎那些屏障呢?
严靳昶:“那是你自己汇聚起来的怨气。”
剑:不,若是换做他人,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怨气,怨气可不是想压制就能压制的,但是你可以,你心里也有比那些更深的怨恨,所以你才能压制得住。
严靳昶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它。
剑:你会需要我的。
严靳昶:“你在这里划那么多字,记得清理干净。”
说罢,严靳昶转身离去。
……
严靳昶回到房间的时候,安韶已经睡着了。
严靳昶坐在床边,捻起了他的一缕白发。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安韶的这副模样,只不过那会儿还是年少时,后来到了西渊秘境里时,安韶的头发也曾有几次显露出白色,但都不是很多。
这还是严靳昶第一次看到长大之后的安韶变成这般模样,还持续那么长时间,到了现在都没变回去。
严靳昶用水沾湿了帕子,继续擦拭安韶脸上的血渍,缓缓擦过安韶脸上浮现出的那些仿若撕裂般的痕迹。
难怪安韶当初看到他脸上布满咒印时,完全不像别人那般震惊诧异,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好奇之心,待他如常人,原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有过类似的经历么?
严靳昶思绪飞转,陷入了回忆当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用来擦拭安韶脸上血痕的帕子已经滑落到了一边,只有他的手放在安韶脸上,一下下的轻抚着。
而安韶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变成了灿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严靳昶:“……”
安韶嘴角扬起,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戏谑,抬手按住了严靳昶想要收回去的手,笑道:“好摸吗?”
严靳昶:“你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
安韶:“就你这个擦法,树皮都能磨平了,还有什么擦不干净的。”
严靳昶:“……没那么夸张。”
安韶视线落在了严靳昶另一只手上,严靳昶循着安韶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捏着安韶的一缕白发。
看到白发,安韶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还没有恢复原样?看来这次是伤得狠了,封氏真不愧是千年前的强族,剑冢流传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等威力,佩服佩服。”
严靳昶:“你受伤严重,便会如此?”
安韶:“打小便是如此,若是灵力耗尽,被逼到将死的绝境,就会变成这样,不过我的族人却没有出现过这般情况,所以小时候没什么人敢同我玩耍,这就是强者的寂寞吧,哈哈哈……嘶!”
安韶动作大了一些,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严靳昶:“悠着点,若是伤口裂开了,就再换一次药。”
安韶瞬间想起刚才的那种痛,打了个哆嗦,“你好残忍!”
严靳昶垂眸:“我以前很讨厌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它让我成为了人群中的异类,永远也没法融入任何的群体当中。”
“当一个异类十分弱小时,他就很容易成为被欺凌的目标,而当一个异类过于强大时,他又会成为别人忌惮的源头。”
严靳昶看着自己的手,视线似乎穿过了那层薄薄的假皮,看到了手上的那些咒印:“我曾想尽办法抹除它们,也用过最蠢的方式,却只是伤了我自己,我翻阅各种偏方书籍,最后终于找到办法,将它压制了下去,却没想到……”
安韶抓紧了严靳昶放在他脸上的手,无声的安抚。
严靳昶:“那是我第一次失控,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我全身都是血,别人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恶鬼,忌惮,恐惧,颤抖……我这才意识到,这些咒印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反倒是能让我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