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火烛燃烧起来,整个后院顿时一片火海,灼热的火光中,有奇异而尖锐的嘶鸣声,恍若婴儿的哭叫。而更远的地方,仿佛是回音这哭声,响起更加清楚而凄厉的回音。
虚脱的宫娥们面色惨白,但是大多已经回复了神志,只有几个原本便病得厉害的仍然昏睡着,晏隐将她们单独安置。
他在人群中缓缓巡视,却并没哟发现苑齐的身影。
“少了一个人。”他缓缓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后院已经连成火海之地,哪里还有人影。
晏隐美目微眯:“井中可曾看过?”
“可是那井——也不可能藏得下人,上面都是厚厚的油层……将军是怀疑,那女人,便是蛊母?”
“灭火。”晏隐面色一凛。
“如果她真是蛊母,那被烧死正好解了这疫症之困。”侍卫提醒道。
“她不可能是蛊母。”晏隐面色凝重,“如果她死了,再也找不到谁是蛊母。”
真正的蛊母,不惧怕火光,不受血肉引诱,它小心翼翼蛰伏,如同隐藏在黑暗地底的蚁后。甚至连国手秘制的药粉没有任何反应,它不在这里,晏隐抬头,循着那隐约哭声回应的方向,看向寿宁宫,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还是月色当空,现在却突然飘来厚重沉闷的黑云,如钦天监所预测的那样,火烧到一半,轰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分毫不差。”晏隐大步率先走进后院,已经燃尽的桐油留下斑驳的痕迹。火焰顺着树枝和墙缝绵延,被阻止于之外的隔离带。
大雨浇灭残余的火光,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将伞遮住晏隐裸。露的肩头,但他大步向前,丝毫不畏惧里面可能的参与蛊虫,雨伞反而成了累赘。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晏隐左右一看,果断走向唯一一□□井。
他站在古井边,垂头看去,上面微光麟麟,晏隐面色含霜,嘴角上扬:“你自己上来,还是我拉你。”
一刻钟后,几乎窒息的苑齐趴在井边上,晏隐蹲下来,看着那张苍白的脸。
“果真是你。”他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便在他出手的瞬间,苑齐也跟着出手了,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没人看见她怎么拔刀,一把短刀已经直直扎向晏隐的眼睛,在这个紧促的时候,无论他多块的速度后退或者躲避,都可能诶刺伤,而刀口蔚蓝的暗影表明刀上已经喂了剧毒。
那一瞬间,苑齐的脸上带着难言的恨意,甚至超过她面无表情的冷漠,贝齿在唇上咬出深深血迹。她只想要他的命。
“去死吧。”她冰冷喝道。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晏隐扣住,他以同样的速度——不是推开她,而是将她拉进了怀里,清楚的骨骼声音响起,是她的腕骨断了。
巨大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下一秒,她滚在地上,有软鞭划破夜空的声音。
“给你个机会,现在说蛊母在哪里,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苑齐嘴角绽出一个冷漠的笑意,她一手握住手腕,抬头去看这个男人,曾经他们有过无比接近的时光,而那时光对她而言,显然是钟侮辱。
她眼底的不屑激怒了男人,鞭子无情笞打下来,
软鞭里面裹了铁刺,每一鞭抽在身上,总有破碎的衣襟混着血肉沾惹下来。
“还在等着你的主人来救你?你不过是一颗弃子罢了——已经暴露的弃子。”
“在哪里?嗯?甘露殿?朱子房?寿宁宫?”他每报出一个名字,便紧随着一鞭子抽在她身上,而两旁的侍卫举着雨伞,打着火把,在大雨滂沱的时候仔细照亮她一点一滴的表情,不错过一丝细小的变化。
明灭的火光,照耀在她血迹斑斓的衣衫上,愈发衬托那张脸的纤弱和白皙。
晏隐的鞭子敲到好处避开了这张脸。
碎裂的衣衫中,苑齐僵硬的躺在地上,她仰着头,神色中带着怨恨、悲伤、悔恨和巨大的痛苦,而这些痛苦,和面前这个曾经对她身体着迷的男人息息相关。
左右侍卫皆是侧目而立,视而不见。在世人眼里,晏大将军出身名门,身份尊贵,而且惯常笑意拳拳,与人和善,加之光鲜亮丽的衣着淡化了他曾经的戎马气息,以至于很多人自己都渐渐忘了,这位将军,是以私生子的身份,跟着王上从乱军中杀回菁华宫入主楚国的。他本身便和楚都中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而这些精心挑选和培训的侍卫,他们每一个人虽然身带晏家族纹,但是都曾在朱子房中秘密宣誓过对楚王的效忠和绝对服从。
所以,即使面对的是号称后宫无冕之王、各大家族在宫中的线人和门径、对宫中和家族举重若轻有着权宜决策权利的女官,他们也并不会百分之百服从。
“我在囚真堂就任过一段时间。”晏隐收了鞭子,纯纯善诱,“那里的人,甚至有的后悔生而为人。你和他们还不一样,你是女人,有更多办法让你开口。”
苑齐白着一张脸,闻言眼眸微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她终于开口了:“那些办法,将军不是已经让我试过了吗?”
晏隐看着她,女人的脖颈纤细,胸前衣衫半碎,美好而破碎的身体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他一鞭子卷在她脖颈上,看她几乎窒息般挣扎,只一点点将她猎物般拉进自己。
那样的轻蔑而厌恶眼神,让他心头涌动阵阵杀意。
他一点一点缩紧手中的鞭子,看她挣扎喘息,然而她忽然却松开了紧紧拽住鞭子的手,缓缓的笑了,晏隐看着她,那阴森森而瘆人的笑扭曲在她脸上镌刻,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卯足了劲,撞在他胸口,她说:“你就不怕今天我死了,做鬼缠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