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弹了下烟灰,摇头笑了笑。
“他能过来吃个饭都算他有良心了。”他又转脸看了一圈,也没想让杜苗苗过去跟着闹。
覃最是在酒楼后街的一个小公园里找到的杜苗苗。
位置还挺偏,他照着杜苗苗发的定位绕了大半圈才进了公园,又找了半天才看见人。
杜苗苗在一排树后小路的长椅上,望着斜对面小广场上的小老太太们跳舞。
还不是坐着看,是蹲着,远远扫过去,背影跟个石猴似的。
“什么造型。”覃最在他旁边坐下。
“来了?”杜苗苗像是被他突然出现吓一跳,转头看着覃最愣了愣才说。
“啊。”覃最看着他应一声,“哭了?”
“能看出来?”杜苗苗掏手机冲自己低头抬头地照。
“跟让人揍了一样。”覃最说。
“靠。”杜苗苗锁上屏吸溜一下鼻子,“真是要娶老婆的人了,连问都没问我一句。”
覃最又看看他,没说话。
他拧开烟盒咬一根出来,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手并着搓搓眼角。
杜苗苗也没说话,他就是喊覃最过来陪他呆着的。
除了覃最他也没别人能喊。
要是当年没看见覃最手机屏上那张骚包的腹肌,这会儿他就得一个人自己蹲着。
覃最眼角的余光看见两颗水珠掉下去,杜苗苗抬抬胳膊使劲擦了两下脸。
“我靠。”杜苗苗窝着嗓子又小声骂了句,“……我就是一只悲伤的蝴蝶。”
这话说得像个神经病。
覃最觉得自己特别想笑,这股笑劲儿也本能地从心里冒出来了。
可是看着杜苗苗一下下抬起胳膊往脸上擦,一下下擦,却越擦越停不下来,两只眼圈直擦得通红还不停冒水的狼狈样儿……
他已经涌到喉咙里的笑像被拦腰捏住一样,怎么都没劲儿再往嘴角上拱。
“你想没想过,”覃最嘴角动动,又顿了顿才接着说,“把你心里难受的事儿告诉他?”
“告诉什么?”杜苗苗使劲吸了一大下鼻子,转脸盯着覃最,“跟他说我烦他老婆,不想让宋娇给我当婶子,我受不了有别人,我不想让他娶老婆生小孩,那本来是我的家,我只想家里一辈子只有他和我?”
这些话大概早就不知道在杜苗苗心口盘桓过多少遍。
他边说边眼泪鼻涕一起掉,连个绊儿都没打。
覃最看着这样的杜苗苗,心里想的却是他和江初的事。
“说出来多少能畅快点儿。”他又沉默一会儿才开口。
“哦,然后呢?”杜苗苗反倒看着覃最乐了,嘴角怪委屈地一咧,还冒出个鼻涕泡。
“我舒服了,换成他成天憋闷?”这些话他也一定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过,语速比刚才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