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没有回他的话,但也没否认他的话。
妻子默认不语的样子,让何为安的怒气瞬间上涌,“我一开始娶你是为了攀附上贺家,可需要的只是贺家女婿的这个身而已,我可以发誓,我何为安走到这一步从来没有利用过你的家人,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们。”
他激动的样子,让明蓁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明蓁觉得自己的顾虑也并没有错。
“年年,我们俩的开始最初确实是我目的不纯,可后面这几年的相处,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你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否定了我后面所做的所有事。”
他把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强行把人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他不信,她会对自己就这么的绝情。
明蓁看着他,面上表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她苦笑着道:“为安,我现在不敢再相信你说的话了,因为我不知道那一句是真的。”
何为安眼中的期待忽地就暗了下去,他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车里安静了下来,车上的二人都不再说话了。
回到家中,明蓁带着雨霏雨雪直接回了房中,何为安脚步沉沉的向着书房走去。
他和明蓁如今之间隔了一道他无法打碎的隔阂,而明蓁又躲在屏障后面不愿意和自己交流,也不愿意再相信自己了。
他第一次知道了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就在何为安还在为他和妻子关系无法缓和而苦恼时,贺家出事了。
八月底,贺家西院的仆人这一日在门外久等却没听到老太爷像往日一般起身的动静。
担忧老太爷上朝误了时辰,仆人在外唤了几声却仍旧不见动静,小心推门进去后,发现老太爷还睡着,上前又叫了几声,床上的人依旧没反应,仆从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伸手才碰到老太爷放在被外的手,却是寒凉刺骨,仆人顿时吓的跌倒在地。
床上的贺老学士就像睡着了一般,面色如常,人却已经与世长辞了。
贺老的突然离世,整个贺家顿时就慌乱的忙了起来。
贺素昀先是派了人去宫中送信,而后和府里管家商议了许久父亲的身后事的各项安排,回到西院时,父亲贺老依旧还安详的躺在床上,大房二房的人跪了一地。
因灵堂还未布置妥当,所有孝子孝孙们都在西院跪着,而弟弟贺素卿刚才因突如其来的噩耗一时接受不了,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人就昏了过去,被人抬回房中休息了。
何为安收到消息时,还在户部,待匆匆赶回贺家时,见到妻子已身着孝服跪在灵堂内了。
下人们见到姑爷来了,也立即带他去换好了衣服。
灵堂内明蓁和明博俩姐弟都默默流着泪,明博如今即将年满十五了,也是个大人了,见到姐姐哭的红肿的眼,伸出手帮姐姐擦去面上的泪,抬头看见了何为安,他嘶哑着声面上满是悲戚的叫他:“姐夫。”
何为安点了下头,下人拿来了蒲团,他跪在妻子边上,悄悄伸手过去牵住了明蓁的手,没有说什么,却一直都在她身边。
贺老生前所交甚广,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文人名士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而贺素卿因父亲的突然离世悲痛过度病了起来,除了拖着病体坚持要为父亲守灵,其他的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何为安带着明博肩负起了二房的那一份责任。
何为安白日里要和大伯一起管府中的迎来送往,夜里还要同众人轮流守灵,事事亲力亲为,贺二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段时间下来,她也发现了女儿对女婿有些冷谈,以为是小俩口闹别扭了,府里如今忙,她也不好再去多管什么。
这天夜里又是何为安在灵堂守灵时,贺二夫人担心女婿连日操劳身体扛不住,从厨房拿了一盅参汤让女儿给他送过去,
明蓁起初是想让雨雪给他送去的,但母亲却执意要她亲自去,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明蓁不得已妥协了。
这些时日二人虽都是在贺家,但其实也压根就没说几句话,因为守孝期间夜里也都是分房睡的。
看到孤身跪在灵堂的那道身影,明蓁脚步顿了顿,而后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母亲担心你的身体,特意让我送来的。”
怕他多想,明蓁故意说明是母亲让她来的,讲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刻意了。
何为安看着妻子不大自然的样子,心中有些雀跃,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怕她因此更加恼自己,快速把她带来的汤给喝的一干二净后,见到她身上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深秋夜里的风尤其大,她这段日子来本就消瘦清减些,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夜里风大,你先回去吧,明日多穿些衣裳。”
明蓁却摇了摇头,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我不冷,祖父后日就要下葬了,我想再多陪陪他。”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见她不愿意走,何为安无奈只得向她身后挪了下,帮她挡住门口的风。
夜深人静时,明蓁看着那幅灵柩忍了多日的情绪,此刻再也憋不住了,她捂面痛哭了出来,哭到不能自已,何为安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明蓁伏在他怀中,泪落的更凶了,她哽咽着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