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脑袋,脸上红一道白一道,都是被花裤子拍出来的,二八分也被抽得往上支棱着,衣领扯得皱皱巴巴,一骨子窝囊又埋汰的劲儿。
江尧知道自己不是个多有善意的人,初中的时候还干过不少混蛋事。刚才出手也不是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不是几个男人欺负一姑娘,搁平时他心情好说过去真就过去了,今天他就是心烦,怎么都烦,烦得想打人,打人不用挑日子,逮着谁揍谁。
但是看麻杆儿这个模样,他嫌弃的同时还挺不得劲儿的。
“你说话不顺溜不会直接上手啊?跟那种妖魔鬼怪费什么话?”他抬手扒了一下麻杆儿的头发,“抽得跟雏鹰起飞似的……哎我操!”刚摸上去他就甩着手往麻杆儿衣服上擦,“你们都往头上抹二百斤发蜡干嘛啊!”
麻杆儿任他往衣服上抹,不好意思地说:“摩,摩丝。”
底下有车上来,轰轰的,麻杆儿突然动了动,冲身后喊:“送,送……”
送什么?
江尧刚要转头,身后一阵刹车的动静,他只来及用余光看见一辆白面包车上跳下来一个人,下一秒他就右肩一酸,有人拽着他的胳膊使劲一扳,同时后脖颈被卡着往前一摁,他的脸就被牢牢扣在了旁边的树上。
没错。
江尧又感受了一下,树上。
“……我操!”他脑门儿上的筋狂躁地蹦起来,有点儿不能接受这个状况。
江小爷打架斗狠二十年,幼儿园开始就是他扣别人,还从没被人往树上扣过!
他呲了呲牙,毫不犹豫地拧过腰抬腿往后扫,这一脚挨瓷实了少说得在医院躺上个把月,可惜眼下他姿势跟杂耍顶碗似的,没有准头,身后的人很轻松地避开,还卡着他的脖子又加上几分力气,压过来在他耳后阴沉沉地说:“连个结巴都欺负,不至于吧朋友?”
我朋你妈个二大爷!
“你他妈是个爷们儿就先撒手……”抻着膀子又挣了挣,感觉再这么掰下去要脱臼,江尧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本来以为是那帮孙子回来寻仇,结果只有一个人,听这话的意思也好像不是,而且这人的声音……他怎么觉得有点儿耳熟?
麻杆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急得踹了两下地,越急越磕巴,一个劲儿地“送送送”。
送你爸爸个血头呢?!江尧张嘴要骂,开口的一瞬间,一个名字莫名其妙、电光石火地从他脑子里打了过去。
江尧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被气傻了,但是眼下的情况没容他多想,结合着刚才那句迷之耳熟的声音,他试着喊了声:“宋琪?”
身后人的手劲松了松。
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