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垣睡了要有六七日方才醒来,他全身都被被包满了细布,一身药味间杂着一点汗臭味,而一旁,同样包扎得甚是狼狈的慕容清则是静静地倚靠着床栏闭眸浅睡着。
觉着几日未动身子怪难受的,宫垣正想翻个身,却不想慕容清已然醒来,一双细眸已望向了他。
&ldo;你醒了。&rdo;
慕容清的声音难得如此温柔,教宫垣不由得一怔,随即他点了点头。
&ldo;你一直……在这里守着么?&rdo;
虽是问话,可宫垣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那人没有回答,他扶着宫垣起了身让他坐起来:&ldo;可有什么想要的?&rdo;
思忖了一下,宫垣道:&ldo;……我……想沐浴。&rdo;
倒也不是宫垣爱干净,可身子泛着这样那样的味道也实在是第一次,他虽能不介意,可他也得顾虑着他身边这位向来爱干净的慕容少主。
慕容清沉默了会儿颔首:&ldo;不过你身上都是伤,不得沾水,就以湿巾抹一下身子吧。&rdo;
宫垣没反对,便应下了。被折断的手脚虽是被接回去了,可还是酸软疼痛使不上力气,宫垣不由得庆幸那帮人虽没人性,却总算没有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本以为慕容清会差使个下人来为他抹身子,却不想竟是他慕容大少爷亲自上阵。
宫垣害羞之余,又不免觉得这无上光荣。
慕容清下手十分轻柔,舒服得不得了,宫垣来不及想慕容清为何突然待他如此温柔,慕容清却忽地说道:&ldo;待我养好伤……&rdo;
&ldo;嗯?&rdo;宫垣听出慕容清言语间的迟疑,&ldo;怎么?想与我再切磋切磋?何必那么客气嘛,只要我也养好了伤,我自然奉陪的。&rdo;
宫垣笑着应道。
&ldo;不是。&rdo;慕容清敛眉,面有沉色,&ldo;待我养好了伤,我便要成亲了。&rdo;
&ldo;!&rdo;宫垣愣住了,他想笑,却笑不出,&ldo;你、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从没听过?&rdo;
&ldo;……前些时候决定的。本想在你生辰那日……告诉你,也算是送你的生辰贺礼。&rdo;
宫垣背对着慕容清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只是听着声音,那声音与平日一样,同样是平静得不带一点起伏。
&ldo;……这还真是……最好的生辰贺礼……&rdo;喃喃着说道,宫垣忍不住落泪,虽不想给慕容清察觉,可颤抖不已的身子早已出卖了他。&ldo;这个时候,我该对你说什么才好?恭喜?还是……祝你与那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夫人能共谐连理,白首偕老?&rdo;
&ldo;……我待你,不过似兄弟……&rdo;
那人淡淡地说着,可宫垣再平静不下去了。
这几日他虽昏睡着,可意识迷离间,他总会感觉有人在亲自己,那触感如此之真,兼之那气味如此熟悉,他岂会弄错?
&ldo;……若真待我为兄弟……&rdo;
又何必亲我?难道那是兄弟之仪么?
虽想这样问,然宫垣还是未问出口,慕容家家大更是名门,不同于他宫垣,慕容清作为独子日后娶妻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ldo;若你,真待我为兄弟,便与我结拜吧。&rdo;
若是如此,至少他也能断念了。
心中期许着慕容清拒绝,可期许不过是期许,慕容清还是同意了。
九月初二,是他与慕容清结拜之日,慕容清为兄,他为弟,从此只为兄弟不可逾越。
慕容清所受的伤还是比宫垣轻得多,不过大半月便好得差不多了,闻着外头的锣鼓喧天,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不好出去搅了他人兴致的宫垣呆坐在床上,含着泪只问着大夫:&ldo;我还有几天能活?&rdo;
大夫一脸奇怪:&ldo;宫公子在说什么笑呢,什么还有几天能活,你不就受了点伤么?&rdo;
&ldo;我、我身体里……不是有毒……!&rdo;
宫垣忽地觉得不对劲,这大半个月来他都没有受毒所扰,即便慕容清找来的大夫再怎么厉害能拖延一下毒性发作,可也不可能似这样……
&ldo;公子不知道么?慕容少爷去求了百药庄庄主、哎,也就是他岳父大人,您这毒呀,早解了。&rdo;
&ldo;!&rdo;
一时,宫垣似是知晓了什么,他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冲向喜堂,那里头已响起媒婆的喊声:&ldo;夫妻对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