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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是没想到我还会出来吧？&rdo;倾心轻描淡写地说。

婉清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ldo;是没想到。原以为爷现在身不由已，自然顾不上你。没想到一向冷情冷心的四哥，竟然……他们兄弟倒难得这次眼光如此一致。&rdo;

倾心不理她话中的嘲讽，开门见山地问：&ldo;那封信真是什么马齐联络的名单？&rdo;

&ldo;自然不是。&rdo;婉清轻笑，接着愤恨地瞪着倾心：&ldo;他早就不许利用&lso;花想容&rso;来传递消息了。他这么护着你，还不是照样把你拖了进来？&rdo;

&ldo;你是说胤禩一开始同意帮我，其实是为了利用我？&rdo;

&ldo;不然你以为爷有那么些闲功夫？还把手下得力的明蓝浅绯派给你用？&rdo;婉清恨恨地说：&ldo;他这人什么都好，深谋远虑，样样周全，就是关键时刻会心软。本来只要他认了是马齐暗中撺掇鼓动，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皇阿玛就不会生这么大气，可是他硬是咬牙不认，皇阿玛气得骂他拉拢人心，柔jian成性，妄畜大志，其实他哪里是为了保全马齐，不过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而已。&rdo;

&ldo;为什么他认了马齐，就把我牵进来？我根本不认识马齐，也没打过交道。&rdo;倾心一眨不眨地看着婉清，缓缓问。

婉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转瞬即被高傲掩去。&ldo;不错，你跟他没联系，但是你为他夫人传过信，只要有心，我可以把它变成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是教过我么？爱情要靠自己来争取。&rdo;

倾心笑了一下，&ldo;这么说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rdo;话音一变，淡淡扫过婉清修饰精美的容颜，道：&ldo;那我有没有教你，争取的方法很重要。要是路子不对，使的力越大，可能离得越远？&rdo;

婉清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说来说去一句话，这个丫头根本没心没肺。&ldo;我不管什么路子，只要能得到他就是好路子。即使争不来他的心，也要把他爱的人驱离他身边。他的身边，只能有我。&rdo;

倾心突然无语，也不知是为胤禩还是为婉清，感到悲哀。默了半天，方说：&ldo;我也希望你能如愿。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两相情悦才会幸福。你这样做，不是让他怨恨你么？&rdo;

婉清冷冷一笑：&ldo;怨恨么？开始会的，可是时日长了，终究都要淡去。男人嘛，你指望他能记住多久？就像是蔷薇那贱人死时，爷也痛不欲生，现在不照样跟你卿卿我我？同样的，要是你不在了，他还是会跟我过日子。&rdo;

她明亮的凤眼中满含着嫉恨和不甘，又有着破釜沉舟般的坚定。倾心呆怔，一瞬间明白，这是一个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的女子。别人的爱情甚至生命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她的眼里就只看着他，拼却一切只为了接近他，得到他。得不到，就毁灭。这样的爱，太过疯狂，让人战栗。

婉清看着倾心的表情，忽然一笑，&ldo;你害怕了？你凭什么跟我斗？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吧，不然躲过了这次，却不定能躲过下次。只要你跟他在一起，我发誓不会让你好过。&rdo;

倾心也笑：&ldo;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个人连老鼠和猫都怕，但是却不怕威胁。&rdo;

婉清狠狠地瞪着她，&ldo;你可以不怕我，但你能不顾他？你的存在总是他的弱点，这次不过被皇阿玛夺爵锁拿，要是被他的对头掌握，却可以给他更严重的打击。不要试图考验一个男人的爱情，如果把你和他的梦想放在一起，你猜他会选择哪一个？&rdo;

他会选哪一个？倾心很清楚。这并没有什么错，男人大概都会这样选，要是他一无返顾地选了她，那倾心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呢。不过么，男人通常不到势不两立之时，都会妄想江山与美人同抱的。现在的问题是，她能不能为了他给予的爱，陪他去战斗？跟他的妻子斗，跟他的敌人斗，跟他的命运斗。要她放弃自己与生俱来的世界观和爱情观，放弃自由、懒散和良善，学着阴谋阳谋、步步为营，以一句&ldo;身不由己&rdo;推掉手上沾染的血腥，做尽这一切后，再陪他一同走向那个命定的结局，倾心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坚持下去。

&ldo;他会选哪一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选哪一个。&rdo;倾心平静地看着婉清，清晰地说。也许归根结底，她终究不够爱他，不愿意为了她不确定的东西，付出一切，尊严，生命，整颗心。这一点上来说，她其实已经输给了婉清。

&ldo;他，还好吗？&rdo;半响，倾心才幽幽地问。

婉清轻叹，&ldo;说实话，不好。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被他一向崇敬若神的皇阿玛如此打击，怎么能好？但是，他知道该怎么做。只要不牵扯到你，他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rdo;

&ldo;完美无缺那就不是人了。婉清，如果我是你，我倒宁愿他心里还留有一个柔软的角落。那样他的心才不会在坚硬和寒冷中彻底死去。如果你期望他终有一天会喜欢上你，就不要把他逼到绝地。&rdo;倾心站起来，淡淡说完，再不看她一眼，纵身跃入黑夜里。

&ldo;花想容&rdo;的大门上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倾心远远望着，昔日的热闹如今都变作了冷肃。想起一年多前，她在这里放出豪言壮语，要做大清第一美容师，彻底改造深庭内院里的女人们。言犹在耳，世事却偏爱跟你开玩笑啊。早就应该知道，在古代创业不是那么好混的。要么上头没人，被有钱有势的人欺压死，要么上头有人，却要被利用被牵扯被算计。哎呀，罢了罢了，好在她还从中赚了一点钱，清点钱庄里的银票，竟有一万两之多，总算有了自己的私有财产了，也算没白费功夫。

其实收获远不止这些。这里还有她和胤禩的许多美好时光。这里有他温柔的笑语，怜爱的轻叹，甜蜜的亲吻，坚定的誓言，还有别扭却坚持下来的歌声。他留给她的，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深情和包容。正因为太过美好，以至于她如此胆怯，不敢用岁月证明美好的恋爱其实也可以永恒。她怕将来有一天，命运的砂粒会将这份柔情磨得粗糙，在彼此的心上划下伤痕。深情终将淡去，爱恋却变成了索取、幽怨、悲伤和折磨。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厮守，终究脱离现实，是一场早该醒来的美梦。

胤禩，你会怪我么？不知一向温润如玉的八阿哥暴跳如雷是什么样子？倾心低笑，胤禩，我不是变心了哦，只是我很自私，明知你的结局，明知不能改变历史，更重要的，明知陪你到老的是别的女人，唯有自己先逃开，在情浓时戛然而止，余生都会记住这份美好。你的人生还将继续命定的轨迹，而我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即便我回到另一时空，也会永远记住你笑起来的样子。胤禩，谢谢你，开启了我心中那扇叫莋爱的门扉。

倾心在寒风中久久站立。明明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偶尔坠落在这个时空的一粒尘埃，离了她，什么都可以照常运转。他或许会痛上一阵子，却什么也不会改变，仍旧去追寻他的梦想，甚至脸上那丝惯常的微笑都不会消失。可是，说不清的悲伤仍旧压得她呼吸困难，欲哭偏偏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