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焕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紧门,魁拔的脊背重重倚靠在门板上。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摇头,唐俏儿的那一声“五哥”,却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我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我生来孤独,是先生给我新生。
是先生……”
他口中不断地喃喃,像是念着某种咒语,以此驱散干扰他意志的心魔。
可是,唐俏儿那一声关心,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透过层层阻碍,无可抵挡地抵达他心房处,轻轻叩响他钢铁所铸的心门。
这么多年,他遍体鳞伤,刀尖舔血。从不曾有人问过他一句:
疼不疼。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关心,亦从不在乎这种虚无的感情。
但有生以来,他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关怀着,是这样的,像胸口处凹陷进去了一块似的。
有一点暖,微微泛酸。
黎焕沉下呼吸,走到窗前,面对一轮冷月,他从胸膛处抽出挂在脖颈上的项链。
咔地一声细响,项链的机关弹开。
里面,是一颗深黑色的药丸。
他取出,送入口中,吞了下去。
耳畔,唐俏儿的声音,渐渐消弭,不见。
似乎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不再需要靠药物缓解头痛。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用得上它的一天。
……
另一边,书房中。
谢晋寰紧捏着手中的检查报告,俊秀的面靥惨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瑞凤眼红如泣血。
“谢先生,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私人医生站在他身边,斟酌着措辞,“岛上的医疗设备实在太有限了,甚至无法应对您发病时产生的突发状况。
我建议,您本月之内,尽快前往正规大医院进行治疗,兴许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谢晋寰扯动惨白干涸的唇,“积极治疗,我就能痊愈吗?”
医生垂下头,欲言又止。
“我这病,治不好了,甚至没有几天活头了,是吗?”
谢晋寰似笑非笑,一种掏空的虚弱感,交织濒死的恐惧感,形成无形的大网,将他束缚其中,无力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