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若是拿出去,白纸黑字,是太明晰的证据。
&esp;&esp;宋既明今日来本就只为探查,无意做任何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的举动。一来,朝中派来的大臣尚未在娄县铜矿处得出任何端王有罪的结论,二来,他并不认为端王会短时间内销毁这些罪证。
&esp;&esp;所以他并没有全数拿走,只是往前数了几年,从中间的几个盒子里随机抽走了几张,其余的都仍旧放在原处。
&esp;&esp;而后,他按着顺序继续向前去找,果然找到了多年以前有关于铁矿的记录。
&esp;&esp;密信上写得清楚明白,端王的确是在那边私开了一处矿井,找了许多工人封口下矿,再将那些铁矿秘密运送至晋州境内一家炼铁厂中。
&esp;&esp;宋既明快速翻下去,而后便看到了自己父亲和同村叔伯去那边做工的时间。
&esp;&esp;那封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因矿脉枯竭,矿洞内结构不稳,加之私井之内的措施并不到位,那座矿井坍塌,十八人被困死于矿井之下。
&esp;&esp;后面还写着:已做好后续安排,与当地官府打点妥当,只称意外所致,未有百姓获知真相,万请放心。
&esp;&esp;宋既明早已猜到是这个结果,却总会多想,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也许是因为端王另有什么机密被他们发现,所以才招致了丧命的悲惨结局。
&esp;&esp;可惜没有,矿井坍塌,压死工人,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esp;&esp;宋既明当下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那些早已远去的旧事,经过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渲染和告知,在这一刻看到相同的结论,早已似乎激不起任何波澜。
&esp;&esp;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悲伤感慨。
&esp;&esp;他把那一页抽出来,而后继续翻。
&esp;&esp;这些密信还不够。
&esp;&esp;密信中没有提到有关于端王的一个字眼,即便拿出去当作证据上呈,依旧有让端王狡辩的余地。
&esp;&esp;他需要找到更多的东西。
&esp;&esp;这些铁与铜的去处,来往流通的记录,有着时间和数字的账本。
&esp;&esp;宋既明将这一沓信放回去,正要躬身继续寻找,却忽而耳尖一动,听到外面有迅疾的风声。
&esp;&esp;他习惯极好,翻过的东西都统一放回在原位,此刻便可以迅速地抽身而出,但却并不急于关上密室大门,而是轻轻侧身靠到窗边,去听外面的声音。
&esp;&esp;下一刻,有刀尖刺破窗纸,带着腥气的鲜血,直直地刺进来。
&esp;&esp;刀刃离宋既明面颊只有一寸之距,他没有任何犹豫,右手抽刀的同时,左手便伸过去拉起窗户。
&esp;&esp;而后他看见,那带血的剑锋,从一个王府护卫的心口处迅速抽了出来。
&esp;&esp;那个被一击毙命的护卫直接倒地。
&esp;&esp;那护卫身后,周鸣玉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衫,长发也爽利地绾起。她手中持一把轻薄长剑,毫不意外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点的畏惧和犹疑。
&esp;&esp;宋既明那一瞬间的冲击相当大。
&esp;&esp;谢惜,在知道她名字以后的这么多年,他才终于看到了当年名动京城的谢十一娘是何等风姿。
&esp;&esp;当初众口相传的飒拓明媚,原来就是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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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时情况其实是相当紧急的。
&esp;&esp;宋既明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情况:除却他前面躺着的这个,院子里还有两个四平八稳躺在地上的,显见得是已经没气了,而周鸣玉的身后,仍有数个侍卫正持刀砍来。
&esp;&esp;他们迅速吹哨示警,不消多时,这个院子便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esp;&esp;到那时,他们二人插翅也难飞。
&esp;&esp;但周鸣玉的脸色非常平静,在抽刀的那一瞬,她的目光已经从宋既明微微惊讶的脸上转移到了他身后尚未关闭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