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许明毅不愿张口,怎么一提到那个世子她就这么精神?
他喝茶卖着关子,在凌慧珠的脸彻底黑下来之前坦言道:“找是找到了,只是敬王世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似乎受了重伤,具体是什么伤,我也不知。”
凌慧珠盘算着:“青州那地方山穷水尽,需得赶紧回京找名医医治才是,若是赶不及,就先在凉州找人看顾着,接大夫过去。”
“你倒是安排的妥帖,就是不知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许明毅这话让厅内都安静下来,银钏往茶杯里加水的动作都轻缓了些。
凌慧珠问:“你这是何意?”
许明毅倒是一点也不避讳,直说道:“你既知青州山穷水尽,又山匪祸乱,敬王世子为何去巡什么兵务?被山匪抓了,连赎金也不筹,眼看着儿子一根手指,一只手都被人砍了送过来,还一门心思只想着剿匪,这是何意?”
“凌大人也在朝中浸染多年,难道真的全然不知吗?”
啪——
茶壶落地,碎瓷乱飞,滚烫的茶水全浇在银钏的下半身,她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凌慧珠看向她道:“银钏,去换身衣裳吧。”
银钏是自她八岁那年,便被分来服侍凌慧珠的丫鬟,彼时她与世子宫兆国一同读书,多少有些交集,银钏也帮忙传送东西之类的。
银钏这份隐秘的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与她朝夕相伴,还心思缜密的凌慧珠。
要被调走那日,银钏偷偷在偏房里擦眼泪,被凌慧珠看到,旁人都以为他们主仆情深,银钏在哭自己以后不能常伴小姐左右,凌慧珠却知道,她是在哭以后离了后院去家庙,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世子的面。
家生的丫鬟与外面买来的奴婢不同,多少有些体面,可若是想攀上主子,也做不成妾,最多是个通房。
凌慧珠没问过银钏愿不愿意,可瞧着她到了这个年岁还不嫁人,应该就是在等着什么。
等得自己回到了后院,却等来了世子这样的坏消息。
许明毅的话让银钏不敢细想,但最可怕的可能性还是使劲儿往她脑子里钻,让人无法正常思考。
她的身上满是水渍,声线颤抖着问:“许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这话她本不该问,但若是不开这个口,她不知道还要憋多久,就当她作为王府的一个奴婢关心自己的主子,但愿没人会往别处想。
但显然,许明毅已经知道了。
他用那双深沉得令人害怕的眸子看着银钏,只停留了一瞬,就移开去看凌慧珠。
“凌大人觉得呢,是真的吗?”
这样的问题,即便凌慧珠心里已经有答案,也无法回答,尤其是在银钏的面前。
她佯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银钏,去换衣裳吧,地上的碎瓷叫别人来收拾。”
银钏捏了捏衣角,出去了。
许明毅笑了,“该说天助你也吗?敬王竟然派了这样的人来监视你。”
作为监视别人的一双眼睛,最好是没有别的情感,情感会影响人的判断力,也会使人乱了分寸。
凌慧珠也浅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控制不了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