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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这是哪里?她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

她记得去礼堂参加化装舞会时，已经接近九点，一排排苍白的路灯照亮校道，那个时候，她还与齐芳说笑着要好好吓唬汤玉莲和孟曦一番。可她现在站的地方，只有斑驳的石墙，潮湿的青石古道，陈旧的木质房屋，残阳血红，一点一点垂下来。舒敏的记忆里，只有前年到江南古镇旅游时才见过这样的街道，莫非这是在做梦不成?

不，她在梦里也见过这样的地方。自十岁那年的秋天，她听姥姥说起曾祖母的事后，她便时常梦到这样的青石古道，如今真实的幽暗画面展现在她眼前时，她竟惊愕得连呼唤都不能。

化装舞会（网络版12）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试着朝着反方向走，可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周围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舒敏的方向感向来一塌糊涂，越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就越是着急。

没有比害怕本身更可害怕的了。

这句培根的名言，在舒敏十几年的读书生涯的作文里不知用过了多少次，但惟有这次她深刻地明白了这种感觉。

正在她焦急万分之时，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阵女子空灵的歌声，曲调有些熟悉，好像是她在礼堂最后听到的那首曲子。舒敏听不清她唱的词儿，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轻轻吁了口气，这下总算是找着人了。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舒敏才抬头看着眼前粉墙黛瓦的古宅，两只面目凶恶的麒麟神兽镇守在旁，火红的灯笼高挂着，中间悬着牌匾，刻着&ldo;锦绣坊&rdo;三个大字。她犹豫着将手伸向那扇红漆木大门，指尖还未靠近，只听哗啦一声，大门已缓缓打开。

寒风迎面扑来，像是一双双冰凉的手层层覆盖在舒敏身上，寒意密密麻麻的爬满每一寸肌肤。她的腿在颤抖，可仍是走了进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正不着痕迹地牵引着她。

舒敏随着歌声穿过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辗转来到后院。天色渐渐黯淡，仿佛画纸上的水墨丹青，沉闷地压下来。深宅大院，花灯旋转，门窗虚掩，舒敏看见一个女子，是眉清目秀的江南女子，端坐在长方蹦子前拈针刺花，神情专注，嘴里哼着酥软的歌谣，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舒敏的到来，神情自若地盯着布帛。舒敏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像是被迷了心魂。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她想看清女子的脸，视线却逐渐模糊起来。

化装舞会（网络版13）

&ldo;啊。&rdo;女子轻喊了一声，吮吸着手指，似乎方才不小心被针刺到了。她手指按住的地方，原本是一片五彩针绣，像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霎时间却渐渐浸出一片殷红，红得像血。

不，那就是血!

舒敏看见一串串血珠子顺着女子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落在布帛上，将彩色明快的鸟儿盖住。她能看见的，除了血还是血!

被绣针刺伤怎会流这么多血?舒敏想动不能动，想喊不能喊，像是被施了魔法，全身上下都不再受自己控制。她的眼就这么直愣愣地定在那里，定在那女子身上。那张脸缓缓抬了起来，突然冲着舒敏扬起一丝冷笑。舒敏终于看清女子的模样，面色苍白，双眼充血，额上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一寸一寸的将皮肤撑开，翻出血肉，鲜血滚滚流下，瞬间将女子的白衣染成血色。

舒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女子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在笑。她慢慢逼近，舒敏想跑，可是浑身都使不上力，一直呆呆地定在那里，双眸瞪得硕大无比。所有的感觉都来得那么真实，猛烈地撞击着她全身每个细胞。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女子嘴里恐怖的怪声混合在一起，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在眼中逐渐放大，舒敏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冰凉的气息扑打在脸上，舒敏突然扬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竟是她自己……

&ldo;僵尸美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啊?&rdo;

熟悉的男声传来，舒敏猛地一阵，睁开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生。

男生被舒敏凶恶的表情吓了一跳，扶住沙发的靠背，在她左手边的位置缓缓坐下，满脸狐疑地盯着她瞧。

舒敏依旧惊魂未定，连忙起身环顾四周，见自己还在礼堂呆着，舞池中央还穿梭着各色男女，大喘了几口粗气后，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才安心地坐了回去。她瞅了瞅身旁面色古怪的男生，正是刚才和她跳舞的那位，只是换了身衣服。那衣着打扮舒敏瞧着有些熟悉，好像是什么电影里的。她瞥了他一眼：&ldo;怎么换衣服了?&rdo;

男生见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清高模样，像舒了口气似的笑了笑：&ldo;我刚刚寻到了一位漂亮舞伴，可是她半路丢下我跑了。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穿着打扮不合她的眼，所以又找朋友借了一套，不知她还会不会赏脸和我继续刚才那段没有跳完的舞呢?&rdo;说着，他便朝她伸出手来。

舒敏挑了挑眉，自然知道男生说的是她。方才丢下他一个人跑了确实有些抱歉，便将手递了过去，轻轻放在男生手里。温热的气息透过掌心传来，涌上舒敏心头，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