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帝虽然忙于朝政,也许久没有踏足过淑妃的寝殿,但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妾身只是觉得茶花看久了有点厌,所以想换一些新鲜的花。”淑妃战战兢兢地回答,她总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奇怪,似乎……看到柔妃的簪子,反应太过平淡了?
“是吗?”嘉禾帝突然扬声,“那么,看着朕在这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你是否也厌倦了,想要看别人坐上来啊?”
“皇上!”淑妃吓得跪倒在地,惊呼道,“妾身不敢!皇上、皇上怎会这么以为……”
“刘喜!”嘉禾帝朝殿外喊了一声,“去把昨夜看到豫王去长春宫的那个太监带上来!还有,传朕旨意,立刻宣李宓和楚离进宫!”
楚离……他不是死了吗?淑妃惊恐地抬头,对上嘉禾帝含怒的目光,只觉得脑子里轰得一声,如同一道惊雷。
没多久,就有一名小太监被刘喜领了进来,这个小太监看起来只有十多岁,淑妃不认得他。
嘉禾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淑妃,才转脸朝那小太监道:“将你昨夜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再说一遍,若是胆敢有所隐瞒,朕立刻要了你的命!”
小太监怕皇上说的是真的,连忙道:“回皇上,奴才是上个月才入宫的,因还不熟宫里的规矩,管事的公公怕奴才伺候不好主子,于是让奴才先去长春宫当值。长春宫没有娘娘住,但管事公公说了,皇上指不定哪天就会去长春宫坐坐,让奴才好生看着,不可让任何人进入殿内。昨夜奴才夜里尿急,去茅房解手,突然注意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殿内,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当时只有奴才一个人,奴才怕惊动了那人他会杀了奴才灭口,于是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一直等他出来,借着月色奴才看清楚了他的侧脸,正是豫王殿下。”
嘉禾帝问:“你上个月才入宫,怎么会认得那人就是豫王?夜里天色那么暗,你可看清楚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奴才的眼力从小就比其他人要好,只要有光,就能在夜间视物。”说到这里,小太监自豪道,“不瞒皇上,奴才进宫前就住在京城,因为仰仗三位王爷,奴才曾偷偷地去瞧过王爷们,三位王爷长什么样,奴才认得出。”
嘉禾帝拿起匣子给他看:“你瞧瞧,昨夜豫王拿的,可是这个匣子?”
小太监不敢往前,只能跪在地上仰着脖子抬头看:“大小差不多,应当就是这个!”
嘉禾帝点头,让刘喜把他先带下去,然后朝淑妃道:“你来给朕解释一下,昱儿昨日戌时进宫,一直到亥时三刻才出宫,这段时间,他在宫中都做了什么?”
“他,他……”淑妃答不上来。
嘉禾帝也没指望她能说出所以然来,抬头,正巧看到李宓和楚离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邢厉、秀鸾、楚骞和秦依依。
“都来了。”
听到嘉禾帝的声音,淑妃下意识地往前面看,然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瞪圆了眼睛,喃喃道:“你、你不是……”
“淑妃娘娘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楚离冷眼看她,“可惜要让娘娘失望了,十一年前我没有被您的人毒死杀死,这一次,我也没那么容易被火烧死。”
“你……你真的是楚冀?你居然没死……”淑妃往后缩了缩,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着嘴,摇头否认,“不,要害你的人不是我,下毒放火的人也不是我,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不是你。”楚离浅笑,“下毒的人是太医,要杀我的人是你买通的刺客,昨夜想要放火烧死我的,是你的儿子楚昱!你说的没错,这些都与你无关。”
“不,也不是昱儿做的!皇上!”淑妃突然扑过去抱住嘉禾帝的大腿,“皇上!您别听他胡说!楚冀早就已经死了!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七岁,他怎么可能会是楚冀!皇上,您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啊!他一定是假的!”
嘉禾帝原本还不愿意相信,但听到二人的对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朕可没说过他是冀儿,连他自己都没说过,方才说他是冀儿的人,是你。”
起初当他得知当年在背后对柔妃下杀手的人竟然是淑妃时,他是不信的。他派人去查,当一桩桩证据,一条条供词都指向她时,嘉禾帝才幡然醒悟,他这些年,竟宠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楚离早就设计好的,他知道,他也想求一个结果,所以任由他们一步步设陷,亲眼看着淑妃母子毫不知情却自以为是地走进圈套里。
一个是他宠了多年的女人,整个后宫他都交在她的手里,另一个是他偏爱的儿子,在冀儿没有回来前,他甚至包庇他所做的一切,还想将皇位交给他。
可是他们二人,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嘉禾帝踢开淑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把人带上来。”
刘喜道了一声“是”,去了殿外,很快,侍卫们带着几个人进了殿。
一共有四个人,一个是首饰铺的老板,一个是刘清,一个是楚昱的亲信,这三人淑妃都没见过,但当她看到最后站着的那个人时,面上仅有的血色也没了。
李太医……他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