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贤更是刚放下筷子就像旋风一样卷了出去,二小早就在老地方等他了!今天他还要让二小牵上小黑,他们仨一起去找二虎子问话!
杜映雪在妈妈和大姐收拾碗筷时下了饭桌。她也想帮忙,只是小手才刚碰上碟子就被大姐拂开了。
应珠没好气地让小妹去睡个午觉,小孩子家家的做什么噩梦!再睡一觉把好梦补上就是了!
杜映雪背着手用小短腿在大院里逡巡了一圈,此刻她的心中滋味难言,最后垂下脑袋打算回里屋自我消化。
这次没有四哥的“帮忙”,她憋红了脸从门槛儿小心翼翼地翻了进去,自己也说不好是五十六岁的老胳膊老腿更不便,还是现在疑似五六岁的小胳膊小腿更不便。
她脱了鞋子,踩上了炕边的小板凳,略有些费力的爬上炕沿,掀开帐子重重地倒在了黄色小被上。
杜映雪的脑中现在挤满了人和事。
终于能够静下来思考的她现在仍旧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一场麻醉效应,还是自己身上真的发生了一种神迹。
扣膝盖处结痂的痛感,吃完午饭的饱腹感……还有双亲温暖的触感,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场奇幻经历的真实性。
所以,她这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她的人生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又可以当回大家的糯糯了?
不,杜映雪翻了个身,她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对,她的女儿和丈夫还在手术室外等着她。医生说过这个手术大约两个小时内就可以结束。
所以,所以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回去。很快。
“糯糯!”一个粗噶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把正陷入沉思和无限纠结的杜映雪惊地回过了神。
她从炕上刚刚翻身坐起来,蚊帐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扯开,正对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糯糯!你说好的今天来找我玩,我都在玉米垛那儿等你好久了!”女孩儿伸着竹竿般细瘦的手臂就要来拉杜映雪。
杜映雪下意识地往后一撤,躲开了对方的手。
她抬眼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小姑娘,黄雁。
黄雁比她大两岁,小时候的确吃过不少苦。
但长大后……杜映雪垂下眼,长大后的黄雁过得算不错,后来黄雁怎么样了她就不清楚了。
因为后来的她们,不在一处了。
黄雁见炕上的人不仅躲开自己的手,还盯着她怔怔发愣,不禁奇怪:
“糯糯,你怎么了?今天咱们还去买冰糕吗?”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不想去了吧!黄雁心想,自己都馋冰糕馋了好久了,每次也只能在糯糯买的时候尝几口,因为糯糯还会把另外几口留给秦慧茹。这次好不容易赶上秦慧茹回姥姥家,她就可以吃一半儿了!
杜映雪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颧骨高突、眉眼细长的小姑娘在打什么算盘。
小时候不觉得,现在很是有一番经历的杜映雪难免发出感慨,以前的自己,真傻啊。
黄雁从来就没有变过,她分明一直都是这样的。傻的一直是她杜映雪。
不过自己好歹现在也有着五十六岁高龄的灵魂,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较真,也不至于……为着与黄雁之间还没发生过的那点事较真。
杜映雪很快调整好情绪,从帐子里钻出来冲黄雁点点头,“咱们走吧。”
正擦灶台的应珠从厨房小窗户口瞥见俩小姑娘又“亲亲热热”一起出门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颗小肉球没心没肺的背影一眼,随后又深深叹了口气。
忙得满头大汗的应行刚刚刨出两块无比满意的木头,一抬眼就看到气鼓鼓的大姐和活蹦乱跳走远的小妹,他抬头摸了把自己剃着圆圆的板寸,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厨房朗声说了句,“大姐,你放心吧!小妹聪明着呢,她知道谁对她好!”
应珠鼻孔里“哼”了一声,从壁橱里挂着的七只杯子里摘下第三个,拎起暖壶把水杯倒满,利索地掀开门帘从厨房里钻出来,重重地将杯子拍在了应行旁边的小木桌上。
“你们就都惯着她吧!”
扔下这么一句后,应珠扭身就朝东北角的小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