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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第1页）

兰陵公主，对窦怀悊，对窦玮、窦瑶，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吧？否则，她也不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她这一生，先是被亲生母亲所伤，然后又被丈夫、养子养女所负，都没有能感受到温情与暖意的时候，难怪才三十出头就百病缠身，缠绵病榻。既然她在窦府过得不开心，如果她愿意，不如将她接到零陵去，跟自己住在一起，让她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对她而言，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ldo;公主……&rdo;太医跑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窦琅。他看着兰陵公主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再看看窦怀悊站在一旁，满脸的灰败之色，顿时担忧起来：&ldo;婶婶，您怎么了？&rdo;

屋里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太医给兰陵公主拿了脉，一面开药方，一面连连叹声：&ldo;下官说了，公主这病不能动气，要静养，要静养，唉……&rdo;

&ldo;太医，公主没事吧？&rdo;窦怀悊一把拉住太医的胳膊。这要是把兰陵公主气死了，他们窦家真无葬身之地了。

&ldo;没事，暂时没事。&rdo;太医将方子写好，站起身来，看着窦怀悊，一脸的严肃：&ldo;窦大人，公主这病绝不能再生气了。我不管你们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如果因为你家的事把公主气着了，出了事，你也明白，这事皇上必是要过问的，我到时绝不会有丝毫隐瞒。有什么后果，你准备一力承担吧。&rdo;说完，转身出去抓药。

窦怀悊灰败的脸上又白了一白。

&ldo;叔叔，玮弟那里，不能再打了。&rdo;窦琅到此，就是被窦玮的小厮拉来讲情的。那时窦怀悊心里有气，嚷嚷着要将窦玮打死了算，也没说要打多少下。那些下人们虽说在下板子时控制着力道不敢下死力，再打得久了也会出大问题。然而窦琅进来见得兰陵公主情况危急，而窦怀悊又是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也不好出声。此时得了空，这才走上前去轻声道。

窦怀悊一愣。刚才被兰陵公主所吓，他都把窦玮之事忘记了。这一想起来，心里不由又悔又急。他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将牙一咬，对窦琅道：&ldo;让他们停下来，请太医看看。&rdo;

&ldo;是。&rdo;窦琅急急地奔了出去。

窦怀悊上前一步，走到兰陵公主的榻前，也不敢太过靠近，对着闭着眼睛的兰陵公主轻声解释道：&ldo;公主你放心，窦玮我让他过几天就从军去，到军队里吃几年苦，历练历练，一定能让他懂事些。而窦瑶，就照你说的，在佛堂里清修。半年后出来，我再给她请两个教养嬷嬷，好好地教导教导她。&rdo;

&ldo;那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rdo;兰陵公主的呼吸已平稳起来，脸色也没有刚才那般吓人了。不过不想看到窦怀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ldo;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好，我纵了孩子，又处理不当，让你伤心了。淑儿，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你既要想去别院住几天，那就去住住，让凌儿陪着你，好好静养静养。等我把这两个孽子孽女的事处理了，我再去接你回来。&rdo;

兰陵公主还是闭着眼，没有作声。

窦怀悊见兰陵公主不理他，转过脸来又对江凌道：&ldo;凌儿，这几天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有什么缺的、不满意的，只管打发下人来跟我说。昨晚这事，父亲处理不当，委曲你了。在此，父亲给你陪礼道歉&rdo;说完，对着江凌就是一揖。

江凌连忙侧开了身子，心里叹息一声。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这窦怀悊，娶了兰陵公主，在皇家权势面前，活得这般小心翼翼，也是够累的。

待得太医将药煎来，给兰陵公主服下，林嬷嬷便进来禀道：&ldo;公主，软轿准备好了，车也准备好了。东西在库房里，一下也搬不完。不如公主回房休息，或是先去别院，老奴在这边看着他们将东西搬好再过去。&rdo;

兰陵公主向旁边立着的健壮媳妇子伸了一下手：&ldo;去别院。&rdo;

那媳妇子上前，一把将兰陵公主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放到了门口的软轿旁边。

窦怀悊连忙跟了上去，亲手掀开轿帘，让兰陵公主坐进去，转头去问林嬷嬷：&ldo;外头的车可垫柔软了？可暖和？可不能有一丝风透进去。让他们驶慢些，不能颠簸了。&rdo;

&ldo;垫柔软了，很暖和，老奴会吩咐跟车的丫环不让风吹进去。赶车的是老王头，最是稳当。&rdo;林嬷嬷回道。

窦怀悊点点头，凑到轿前柔声嘱咐兰陵公主：&ldo;淑儿，你晚上可要勉强吃些东西。我今早上出去时，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酱瓜，一会儿我让下人们给你带过去。那东西虽好，也不能多吃，你尝尝味道就好。&rdo;

兰陵公主看了他一眼，虽然仍然没有作声，目光却不像刚才那般寒冷。

&ldo;姑娘，您坐这一乘。&rdo;林嬷嬷给江凌把后面的一乘软轿门帘掀开。江凌看了一眼院子，坐了进去。

这个地方，或许她不会再来了。

公主别院在城外一处山青水秀、风景秀丽的地方，占地颇广，是李世民给兰陵公主的陪嫁之一。以前兰陵公主在窦府住得烦了，就会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常备着些下人，各处院落房间平常都有人打扫，干干净净。兰陵公主这一次搬家，却跟往常不同，原来在窦府里她的下人，两个太医，全都带了过来，足有三、四十人。这让这座沉寂的公主别院一个热闹起来，充满了生气。

江凌将兰陵公主安置好，看着她躺在床上，情绪很是平和，放下心来，正要出门去亲手给她煎药，林嬷嬷却进来了，禀道：&ldo;公主，东西都已搬了过来，您看如何清点？&rdo;

兰陵公主向旁边的一个丫头招了招手：&ldo;你将我那梳妆匣子拿来。&rdo;

刚才乘车时，这丫头就一路抱着这匣子，坐在公主的车里一起过来的。这会儿听得兰陵公主的吩咐，连忙取了过来，递给她。

兰陵公主取出用绳子系在脖子上的一把钥匙，将匣子最下一层打开，拿出一迭纸来，递给江凌：&ldo;这是母亲的财产，你跟着林嬷嬷出去，照这单子，好好地点一点。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算是母亲为你出嫁准备的嫁妆。&rdo;

&ldo;……是。&rdo;江凌接过那迭质量上乘的精美宣纸，心情复杂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心晨隐隐地猜到了兰陵今天的所做所为，大概就是为了让她带走这些财物。

&ldo;去吧。&rdo;兰陵公主见江凌犹豫，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收这些财物，笑道，&ldo;我这身体，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这么些年，母亲也没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如今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多多少少的，你也不要推辞，这只是母亲的心意。趁我活着，把它们完完整整地交给你，是母亲现在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心愿。我让他们将一个院子收拾出来，你跟秦忆过几天就在这里成亲，然后将它们当成嫁妆带回零陵去。财物虽然不能保证你一辈子幸福，但有了它们傍身，你至少不会受苦。&rdo;

&ldo;母亲……&rdo;江凌眼角有些湿润，&ldo;与这些东西相比，女儿更愿意看到母亲能健康、幸福的生活。&rdo;

兰陵公主笑了起来：&ldo;健康还是幸福，都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也不是能用财物换得来的。你以为我在窦府散尽家财，就能得到别人的真心吗？没准比现在更糟糕呢。能看到你幸福，母亲就知足了，别的，我都不想，也不去计较了。秦忆这孩子不错，又有你祖父祖母照看着，你会比母亲过得好的。&rdo;

&ldo;母亲，您跟我去零陵吧。我在那里，建了一个大宅子，虽然没有母亲这个院子大，景致却也很好。到了那里，您跟我娘……咳，就是青荷娘……两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给我带带孩子，可有多好&rdo;

兰陵公主听了，倒是一脸的神往。想了一想，笑道：&ldo;现在先不说这事。我这身体，估计想去远地儿也走不了。咱先将眼前的事办了。好了，你跟林嬷嬷出去清点东西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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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八十章他来，打出去

江凌道：&ldo;林嬷嬷，东西还得麻烦你看一看。我去给母亲煎了药，才有空出去清点。&rdo;

&ldo;凌儿，你对母亲的心意，母亲都知道。不过这些下人做的粗活，你还是别做了。煎药也有太医看着呢，你放心吧。&rdo;兰陵公主道。昨晚虽然江凌生了那么大的气，但早上还是亲手给她做了早餐，这让兰陵公主十分感动。不过她心疼女儿，无论如何不肯叫江凌再去做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