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三娘”的妇人说:“哥,你替我看一下锅,我出去摘一把青菜。”然后从后厨的门出去了。
“哎。”守夜的人应了一声,往后厨里走。和三娘一样,他的手臂上绑着一条守丧的白布。他接着三娘的话顺口问了一句:“回寒天,菜没冻坏?”
三娘在门外答:“智门寺的和尚心细,在菜畦上盖了一层麦秸。”
“菜长得好,和尚没了。”守夜人叹了一声,向着斋堂里问:“两位恩公这就要走吗?”
这就要走。
奉玄答了一句“是”,他说:“离开之前,我们会关住佛寺内院的门。”
智门寺分为内外两部分,前三大殿后筑有一道高墙,隔开了内外两部分。奉玄与佛子就是在那道高墙之后、毗卢殿之前再见的。智门寺的大门已经关住,没了通路,尸群不受惊扰,一般不会主动进入,再关住高墙上的门,内院的禅房院将会更加安全。
守夜人在后厨里说:“休息好再走嘛。两位恩公连名字都不肯说。”
奉玄下山前,清凉山人怕爱徒不会称呼人,特意教他:叫与他差不多大的男人郎君,叫与虚白师兄差不多大的男人大哥,叫与师父差不多大的男人大伯……如果实在分不清,一律称呼看着顺眼的人叫善信,看不顺眼就不必理他了。
奉玄不知道守夜的人姓什么,觉得他与虚白散人年纪相仿,于是说:“大哥不必挽留我们,我们要去城西。城西有驻军,联络上驻军能尽快恢复全城秩序。”
“这么多年了,宣德第一次没敲暮鼓,城心肯定是完了。希望城西没事,两位恩公一路平安过去。”
三娘摘完青菜回了后厨。她怕时间久了热水变凉,让守夜人提壶离开。守夜人拎着铜壶,从后厨走出来,又叹了一声,说:“要不是两位恩公,我们也喝不上热水。你们这就要走,也不再休息休息。”
佛子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姜水,放下碗后,道:“善士确实不必称呼我们为‘恩公’。大难残酷,互相照应罢了,大家自是有福之人,我与友人只是做了应当做的事情。托善士诸人与娘子的福气,我与友人能喝上一碗姜水,吃一碗热饭。”
奉玄没想到佛子会开口。佛子的话一直不多,奉玄知道他傲气,不过他的傲气与奉玄想的不同——佛子傲而不骄,他的傲气不是不肯说话故作姿态,他本人也不是无礼之人。
守夜人改了口,不再叫“恩公”,大声说道:“大恩不言谢!好,两位郎君,往后再来宣德,有我们一口饭吃,你们就别想饿着。”
奉玄看对方的神情,知道对方一定要等一个答复,于是答:“好。”
佛子也答了一声“好”。
守夜人这才肯走。
“小郎君,你们要一定要吃饱,别不好意思说。”三娘端出两碗清汤面,“寺里没有葱韭,斋油又是素油,做饭没滋味。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只能管饱。冷天里,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吃一顿热饭。”
佛子道谢后接过托盘,端给奉玄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
修士应当净心止念、屏绝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