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痛也是大病,有时候一个不注意牙齿痛也要命,姐姐肯定不得个人去检查。”
“哎呀哥哥再来你跟哥哥谈算了,喊他莫跟二嫂吵了,非要把二嫂弄转来整啷个嘛,弄转来她跟妈妈也过不到一起,我还不如请个保姆,还省事些。本身她跟信有带娃儿也是事实,信有说他们今年要在那边买房子吗,光信有一个人啷个可能呢,陈卓转来带娃儿的话,又是一家人的生活又是娃儿要养,压力都大,不想转来就随她吧,莫再紧着喊她转来了。”
罗明先的电话可从来没打到老张这里来。跟信有两口子一起,平时总是信有打电话来:
“婆婆呢?啷个样嘛,吃饭没有?”
老张对他的态度稍比几个子女好些:“在睡觉,将睡着。”
“让她睡嘛,睡着养精神,她想吃啷个不嘛,我给她买了寄转去,屋里热没有?”
“……白天要热些了,早晨晚上还是不见得。”
“你天天晚上在那里吗?嗲嗲送饭来?”
“你嗲嗲送来,姨婆也在送,达儿送来……”
“那可以噻,我天天吃外卖都吃伤了,天天加班天天吃外卖,喊婆婆多喝点汤,换着口味吃嘛,不想吃饭唛天天给她换着吃噻,或者弄点啷个酸的辣的开胃的给她,婆婆不是多喜欢吃酸的吗,我给她买点柠檬转去要不要?泡水喝还方便上厕所。”
“水她都喝不到几口欸还泡水喝。”
“就是要多喝水呀,她不是肚子胀不好上厕所吗,多喝点水才好上厕所噻,那些助消化的多给她吃点。”
忠旭打电话来,总是怒气冲冲的,用她先前跟黎书慧打电话的原话说:你们不来关心我不晓得关心我我现在来关心你们噻,我来亲厚你们噻,免得你们又谈我没关心你们我脾气不好。
“吃饭没有嘛?”
“……吃了,将吃。”老张咳了两声嗓子。
那头便道:“你也感冒了吗?在咳?”
“哪里,喉咙不安逸。”
“个人不兴注意点!妈妈又在睡觉?”
老张抻唤一声,回头把床上的人望一眼,电话递过去:“忠旭。”
床上的人动也不动,嘴巴撅的更高了。
老张便又把手机拿回来:“你吃饭没有嘛,忙不。”
“这哈儿忙啷个忙,忙也焦不忙也焦,不忙房租遭不住,忙一个人搞不赢。”
老张想起来道:“陈启明这段时间啷个样嘛,腰椎好点了不?”
“他身上没得好的。”她在电话里道:“一天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架先贴两张伤湿膏能管两天,现在贴张伤湿膏管半天。”
“去检查没有嘛,啷个毛病嘛,趁早噻…”
“他要去看!以为这些医院跟三江医院一样,去了就能看,还光喊你检查,不如在屋里贴伤湿膏。前面他姐姐晓得在国外唛哪里买了几盒贴的过来,暂时管得住几天,这些药店又买不到,这几回就是他姐姐给他买的。”
“……他姐姐没带娃儿了吗?”
“大学都毕业了还带啷个娃儿啊,两个都工作了,出来工资万把万,人家研究生毕业。那天到上海来耍还开玩笑,陈旭东光晓得耍小聪明,脑壳有欸,就是晃心,心思不放到学习上,跟他谈喊他好好努力考试班上前三名奖励他暑假到北京去旅游,她那些反正有钱的呢,只图好耍……”
忠承那通电话后忠信有两天没有来,只是第二天下午打电话来问黎书慧的情况,三两句就挂了,老张想罗明先的事当面说更恰当,电话就这样挂了。
不过挂之前问信欢这个礼拜转不转来,信欢每个礼拜休息一天,有时替人值班,只休息半天,凡休息,总是会回来打一趟,而这个礼拜没有转来,也没有电话,不知道是忙还是去忠传那里了,或许是带忠传去医院看牙齿去了。
忠承建议说让忠传带着信好生母回三江来,这话听来的另一层意思在老张的理解里,希望忠传回来照顾黎书慧,毕竟黎书慧几十年都是忠传照顾的,从前的无数回生病,治眼睛,动手术,都是忠传。毕竟是母女,请个护工是方便,可旁人哪有自己屋里人仔细,而且外人看来,忠传的确是转来照顾黎书慧的最佳人选,自己母亲不照顾,跑去照顾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疯子,又不给钱,又没得回报。以前信好在,她是信好的生母,现在信好不在了当然不是说就这样不管她的意思,只是转三江来大家都方便点,既照顾了她也照顾了母亲,一家人也团圆。不管姐姐跟忠旭,跟母亲有什么是非曲折,哪有什么过不去的,说不好这就是最后一面了,转来照顾,理所应当的。
只有黎书慧知道老张在想什么,房子的钱一早说好由忠传支配,最后没能兑现,他心里欠着,那就是这辈子都欠着了,现在忠传身上有信好的买命钱,有冉开国的那套房子,几个姊妹转来,说不定手就伸到忠传身上去了。他的生母是个没得脑子的疯子,等她没了,这些都是忠传的,不能再由旁人觊觎了。
她恨的是他把这些看的太重,把他们防的太狠,就像当初防信好,一哈都成了贼。或许,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又如何呢,他们真的会要吗,就算要,难道会全部拿走?他这个人,一辈子把这些看得紧紧的,跟命一样,一辈子抠的可怜。
信欢第二个礼拜还没转来,虽然打了电话来问候,老张已经像再等不及了。
”爷爷整啷个。“老张电话打来时信欢正坐在休息室里吃外卖,食堂也不远,可每天跑一上午过后,两条腿总想往肩膀上放,丁点儿不想走路。老张打电话来,她完全不至于往黎书慧不好的消息那方面想,假如真有噩耗,消息应该是忠信或者信有传来的,老张第一时间必然先通知几个子女,只是子女有的离得远,回去的慢:“吃饭没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