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家门紧闭,随处可见的灾民,随处可见的布施吃食粥棚和大饼棚。
顾海明此生都未曾见过如此困苦的地方。
刺史钟崇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想法子弄粮食,就是在想招排水,尽早修护百姓的家园,以及修护河堤。
当他蓬头垢面出现在顾海明一干人面前时,差点把他当做了乞讨的乞丐。
顾海明这也认识到这才灾祸远比传入金陵的那些奏折中所写的要来得更加严重,也大概猜到了二女儿所说的,明年邢州会起事一事的缘由。
这般灾祸,等到明年开春定然会发生瘟疫。瘟疫一来,汴州和邢州两地的来年收成可想而知,闹事也便在情理之中。
顾海明当即找了一位画师来,把汴州的苦、困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画上。他并未把此当成折子递入金陵,而是把它当做了家书,还附上一封信,告知自己的三个孩子关于百姓之苦难,话里话间都是一位父亲对自家孩子的教育。
当这封信没有落入顾家,而是在腊八节这日早间出现在了萧权的手中。
顾海明地上来的奏章句句写实,却透着委婉。而他的家书句句说是教育子嗣,却又透着事实,更不用提那副画。
萧权怒意中带着笑,指着铺满整个书桌的画:“来,你们上来瞧瞧这份家书。”
太极宫,正殿内。
以魏集为首的尚书左仆射,孟浩为首的右仆射等人齐齐坐在议事厅内。听到萧权此言,纷纷相看了一眼,还是魏集先一步起了身。
他摸了摸已然发白的胡须,走到萧权一侧,目光落到书桌上的画上。一时之间也是无言。
就连魏集都只摸着胡须不说话,余下的九人心下更是好奇。
孟浩起了身,他走到了萧权的另外一侧,看到桌上的画由怒,转而怨,再转而悲。
“顾海明就是顾海明,当年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不过倒是从前聪明了许多。”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他对顾海明的赞叹:“我们只知汴州和邢州两地灾情严重,可光是靠着一份一份呈上来的折子又如何能深切的感受到灾情的严重。有了这一副画,直叫人心愧啊!”
听他一言,其余人也纷纷上前,看到画时,无人眼中无不露出震撼之情。
就算是曾在地方任官的几位重臣,脸上也难免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更不用说一直生活在金陵贵圈中高官权臣们,感到震撼之余,心里又免不得存了几分怀疑。
萧权又何尝不是,他久居高位,又不曾经历过此等灾情,平日里的了解不过是那些呈报上来的冷冰冰的话语,以及某个臣子的上禀。
“传此次送信之人。”萧权坐下,声音中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怜悯之情。
帝皇的柔情向来少。
魏集等人也重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萧权也算得上勤勉的帝王,五日大朝,三日小朝,节假日基本不会见朝臣,除了有重要的事,比如持续已久的汴州、邢州两地的灾情。
没一会儿,一位十八九岁身穿着轻兵盔甲的年轻驿卒被传了进来,睡眼惺忪,可见的疲惫,却不敢有半点松懈,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向萧权行了礼。
“朕问你,此画来自谁?是谁人指示的?”萧权神情威严,言语冰冷。
年轻驿卒心生惧意,惶恐不安,但也知他面前的人是谁,压着心中的恐慌道:“折子和书信都是顾海明顾大人交由给奴的。”
萧权道:”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驿卒思虑一瞬:“回禀皇上,顾大人说让奴务必把画安全送回金陵,不能经由旁人之手。奴一路护送,从不假手于人,也未曾让画离开过奴的身边,就连睡觉都是抱着它。”
萧权捏了捏眉心,这驿卒完全是误会了他意思:“过来,你看看这一幅画,看到什么就同朕说什么。”
驿卒不敢犹豫,忙弯着身子上了前,看到书桌上的画,脱口而出:“这不是汴州城内之景吗?”
萧权眉头紧蹙:“当真?”
驿卒直接跪地,朝着萧权磕了一个头:“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