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回头,问她。
憬仪点点头,而后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说道:“朝秦暮楚之人,绝非良配。”
宣晟转过身道:“那女子站直后,我看清了她的面容,是景德公主。”
自然是她,莫非还能是别人。她心中暗暗道,面上不忘摆出震惊:“怎会如此?!洳贞她,她又何必?!”
宣晟沉稳回道:“景德公主深受陛下宠爱,连太子和庆王的圣眷都不如她。”
憬仪面上微黯,低语道:“我知道。”
若是父王母妃尚在,她也不必如此汲汲营营,靠投怀送抱来乞求帮助。温洳贞拥有了她最渴望的一切,在此事上,她比不了。
宣晟继续道:“我如此说,是猜测赵明甫为何首鼠两端。大约是景德公主的身份太过诱人,圣眷优容的诱惑令他无法抗拒,才会做出这些腌臜事。不过此人心性轻浮不定,郡主若要挽回他,倒也不难。”
“挽回?”憬仪不料宣晟会如此说,她蹙眉看向宣晟,微微噘嘴满面不悦道:“我为什么要挽回他?他们若是两情相悦,我不妨成全。反正,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想起温沁问自己的那句话,憬仪好像有些明白她的执念了。
喜欢,不一定是两人在一起的理由。可不喜欢,一定不能执手与共。
看出她的不高兴,宣晟终于不语。
“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道:“背后隐情,还需探查,郡主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憬仪有些发懵:“你不回去吗?”
宣晟挑挑眉,看她。
“这里风那么大,师兄衣裳单薄,还是与我一道下山吧。”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温憬仪不想看见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高崖边的样子。
宣晟一贯如寒星冷彻的眼眸,消融了些许寒意,他淡淡道:“不妨事,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我再看片刻。”
见憬仪还要说话,他做了个止住的动作:“听话。”
“……哦。”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宣晟才道:“出来吧。”
一人着玄衣黑袍,脚尖点地而无惊声,面含笑意而眼神却如夜枭视猎物般冷意慑人。他摇着折扇从高耸的山石后晃荡而出,额边须发随风飘摇,如他这个人一般漫行无忌:“好一出师兄师妹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戏码,就差再演一出十八相送了。”
宣晟负手,摩挲着指骨,冷冷道:“温勉。”
竟是连名带姓直呼来人。
温长策脸色一变,修长浓眉重重一挑,看着就无端瘆人。
奈何宣晟丝毫不为所动:“她不是你能随意玩笑的对象,来了京城,就把山庄上的习气收敛些。”
说话间,那男子已踏步如飞至他跟前,二人双峰对峙、鼎足并立,气势相抗难分高下。
“哼。”温长策将折扇“啪”地收起,冷哼一声,不屑道:“宣茂卿,少在我面前端你那幅臭架子。我莫非还瞧得上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你那点心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芝兰玉树,省省吧!”
宣晟眼眸微抬看向天边斜阳流金,唇边竟有一丝笑意:“我的心思,从来都摆在台面上。看得破,不算本事。”
温长策极想翻个白眼,奈何修养所驱,终究做不出这等不雅的动作来,他冷冷道:“你就笃定你能胜券在握?庆王探子的消息,太子可是巴结褚玄沣得很,那姓褚的觊觎温憬仪许久了,这遭他进京,就是奔着破坏温赵婚事而来。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