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侧首朝向五王,轻描淡写地表示道:“微臣能得五王的邀约,已是荣幸之至,何来薄待?”说着,朝五王敬了一盏。
五王朗笑着应承下来,眸光闪烁不定。他想诱对方进入自己的阵营,因此与面前人格外的彬彬有礼,称赞道:“早就听说妹夫探花及第,才貌俱佳,卓尔不群,是父皇的得力大臣,国之栋梁。如今亲身交谈,果然名不虚传。”
舒殿合礼貌的谦辞道:“五王谬赞了,微臣不过一介文人罢了,哪比的上五王守卫国疆,劳苦功高,英武不凡。”
五王没有被奉承的沾沾自喜,只当他识趣,更便宜他下来的谋算,含笑着道:“本王常在西北边陲,为国守城关,和京内大臣疏于往来。宣城和你成亲之日,本王因为西北的军务繁忙,无暇回京恭贺,便只派人送了礼,故妹夫对本王应该很陌生?”
虽然是问话,他却没有让舒殿合回应的意思,继续说道:“本王仰慕妹夫已久,却难得碰面。太子葬礼上,来往匆匆,人多事杂,没有来得及与妹夫攀谈一二。今日因着无事,所以才想邀妹夫过府一叙。”边说着,边给自己的谋士递眉。
谋士会意,舒殿合这厢刚客套完,他便问道:“听说驸马是丞相的学生?”这人长的贼眉鼠眼,黄须稀疏,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原来是打这里来了,舒殿合立刻就懂了。
当初她是靠冯焕森的恩荫获得举子身份,才有资格直接参加科举的。
冯焕森对她来说,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私情上的,都算是老师,但是后面又因为两人身份特殊,不想让皇上以为他们私下里结党营私。他们平日里很少会在明面上碰面,只有逢年过节的礼仪往来。所以如果没有去调查过自己的底细,很少人会知道她和冯焕森有一层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五王这是想靠拉拢自己,达到宣城、冯焕森两头占便宜,真是好谋划啊。
舒殿合快速忖度完,答道:“曾蒙过冯丞相教导过几篇文章,微臣受益非浅。我二人虽然师徒之名,但是作为学生的微臣,却和冯丞相关系只是普通的师仪。”换句话说就是他是冯焕森的学生,但只是名义上的,两人实际的关系平平常常,在冯焕森的面前说不上话。
谋士翘起的胡尖随他的撇嘴而动了动,不觉得会有这么简单。恩萌的名额有限,如果只是普通的学生,那么精明的冯相,怎么可能信手给他?
他正打算继续敲话,没有得到意想中答案的五王,终于不耐了,瞪退谋士,决定自己亲自来,旁敲侧击道:“妹夫博览群书,才高八斗,腹中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说来一乐?”
“不知五王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五王按下酒盏,言道:“妹夫可知晋惠帝司马衷的故事?”
舒殿合提起警觉,表面平静如故,道:“自然知道的。”
五王见他如此配合,嘴角荡起微笑,道:“本王觉得这西晋的体统实在不成样子,只讲立长立嫡,却也不看看立的皇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到最后竟扶出了一个傻子皇帝,从而直接导致后面的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祸国殃民。”
“本王看啊,这国家的继任者,应当由贤者居之,而不能固守旧制,拘泥于陈法,食古不化,妹夫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暖水濯我足,来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异苑》
九王:“如果你不是我请来的人,我还真会相信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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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你还有臣
这话,其意图昭然若揭。
舒殿合没有即刻回答,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连琴师的曲子都停了。
她淡淡一笑,视五王的挑动为无物,镇定自若地答道:“立贤立长,从来都是承天之运,再则国之继任者,自然有圣裁。吾等下臣岂敢轻易置啄?”
她没有迎合,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搬出了吕蒙弹压对方的话。
五王被堵的一哽,难堪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如常,大笑着掩饰自己的野心,道:“席间闲话家常,妹夫切勿放在心上。”
舒殿合只道理解五王,配合着他将场面圆了过去。
五王口口声声唤舒殿合为妹夫,却在席间连宣城的一句话都没有问起,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舒殿合心如明镜,也不主动提及,不想宣城搅进这些争斗中。
蜡烛燃烧过半,舒殿合担心宣城夜晚一个人在房又会心生不安,琢磨着寻借口尽快脱身。
五王这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从席上拎起一把精致的银壶,步伐呈着醉态,轻浮的走到舒殿合面前,为她斟酒,道:“本王虽然是蛮汉,但也有一颗爱民惜民的心。听过妹夫在滇州,救民于水火,除一方贪官污吏的义事,深感佩服至极。区区薄酒,希望能一敬妹夫。”
舒殿合接过酒之后,刚置于唇下,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酒里被加了额外的药物。
五王正眯着醉眼等着她饮酒,她的手臂稍稍一顿,还是把那酒送入了喉,火辣辣的味道搀和着丝丝甜腻,瞬间沁入心脾。
她如此爽快,五王大感酣畅淋漓,又给她斟满一杯酒,回到上首。
尔后,又是一轮你来我往的试探反击,五王迟迟不见舒殿合失态,依然谈笑风生,进退有据,不由看向自己的谋士,疑心那春药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