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闪了一脸的蒋瑛只觉心头狠狠一跳,满目符文活了一般瞬间就冲进了她的识海,劈向了那一点裹挟着天南火的灵息。
远在青州的蒋瑛本体猛然吐出了口血。滚滚黑袍上墨麒麟闪烁,高挑的女人低头看着,大剌剌地抹了抹嘴,心道:呵,心倒是愈发狠了。不错!
只有这样,她才能搅动四洲风云!若非如此,就要浪费了她一番心血。
“谷主,黎元来信。”
有人触动了禁制,轻柔的声音透过禁制像是蒙了一层浓重的雾气,蒋瑛迟了些才道:“九黎门离死期不远了,敷衍便是,你也该自己学着些了。”
“……是。”
回应来得同样很迟,来人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声音轻得像飞尘,风一吹就散了。
“只来一个替身傀儡?”
“还是稳妥一点好。”
黑衣人声音中笑意以旧,脚步一转立刻往上腾挪而去。青衣人紧随而上,散布在塔内的神魂已经启动了当年她留下的阵法。
骤然升起的禁制将偌大的空间分成了无数小块,每一块之间都是一方小天地,然而瞬间,替身傀儡半身焦黑,露出了其中的灵石和阵法内芯,借着这点牺牲,本来已有颓势的鎏金火焰就毫无顾忌地炸开,散落的金芒像极了无害的烟火,但东南方向的无数禁制就破了大半,闻世芳又惊又怒,不惊花裹挟着无边煞气化作一道巨潮往那里拍去。
轰然一声,爆裂的天南火迎上黑白巨浪。
那一瞬间似乎很长——闻世芳清晰地看到,一身黑袍的蒋瑛被汹涌的天南火簇拥着,露出了带着道道木纹的肌肤,最后渐渐消逝在火中,琉璃似的天南火却越发肆意,而镇魂塔内的无数残魂似乎被天南火吸引,飞蛾扑火般地带着长长的尾巴投入火中。
不对!
闻世芳瞬间生了一后背的冷汗——这是计!
她立刻收回不惊枝,雪色的不惊花瞬间枯萎在无边煞气中,但滚滚的煞气长河却已经止不住了。
刹那间,掺杂着无数残魂的长河冲过天南火,直直撞向石壁。
镇魂塔猛地一震,随后轻微颤动起来。
一线微不可见的天光泄了进来,滚滚长河静默了霎那,如一条盘旋在整个镇魂塔的斑驳玉带。
下一刻,长河一往无前地冲向那一线天光,而塔外十二重金光一暗,传来了阵阵熟悉的碎裂声。
天旋地转,无数锋利的煞气长尾刮擦而过,留下道道血痕,尖锐的呼啸混杂着石块坠落的轰然,闻世芳心中冰凉一片。
在一个寻常日出,屹立千年的镇魂塔倒了。
浅薄的黑雾潮水般流散,流星般的残魂在隐约的日光下飞速逃窜。原本晴朗的日出骤然被迷障掩盖,阴沉的卷云滚滚而来,微芒般的紫电在其中交错纵横。
当值的弟子顶着刀割般的狂风匆匆赶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熄灭的十二重金阵和满地的碎石。只是片刻,竟然便无法挽回了。
“传信!快传信!!”
“怎……怎么会!?”
“明明、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
“……来不及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做了什么?”
“等等,有东西!”
飞窜的怨灵带着煞气洪流四散,昏天黑日中,一道昏黄的灯火缓缓升起,拖着长尾的残魂竟然停顿了些许,缓缓回转,聚到了灯火边。
遮天蔽日的煞气也不再弥散,仿佛凝固成了一方小天地,牢牢困住了那片昏黄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