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的声音还是有点哆嗦,“还请你理解。”
唐亦步露出了点错过戏剧高潮的失落,阮闲的目光挨个扫过房内表情各异的三人,最后停在洛非紧紧抓住蜡烛的那只手上。
他见过这个蜡烛头,不过不是在现实里,它曾经在一座简陋的坟前燃烧。
“走吧,亦步。”
他说,从唐亦步手里抽出那管记忆备份,放在离门最近的小桌上。“记忆备份……虽然我猜你没有这个想法,但你说不定走了步好棋。”
唐亦步微微侧脸,看向阮闲,满脸都写着好奇。
“明天动身之前,我们可以再和他们见一面,问下那个阮教授的情报。”
阮闲轻声说道。
“可是记忆已经被取出来了。黎涵想要退出,她和洛非都没有参与过核心活动,也没有成为领袖的人格倾向。”
“有时候人是会做傻事的,尤其是受了刺激的时候。”
阮闲说,“出于个人愿望,做出愚蠢冲动、让人无法理解的傻事……那些行为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有结果,甚至会产生负面影响,对个人的发展毫无价值。”
“是。”
“但那个概率不是百分之百。”
次日凌晨。无法入睡的烟姨在店里点了支烟。
一切都结束了,她想,这是自己真正“自由”的第一天。她了解洛剑,知道他会如何应对这个情况。
中枢消失,聚会终止。说到底,“是否放弃”这个问题注定不会被太久——只要一个打算放弃的核心成员站出来,跨过那条线,就足以摧毁这张脆弱的网。摧毁永远比建造和经营容易,决定坚持的人本身就出于劣势。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阮闲的消失让她渐渐疲惫,如今突然得到解放,那疲惫感还是挥之不去。烟姨索性关闭了小酒吧,再次把自己接入临时的精神空间。
这次小洋楼里空无一人。
她甩掉鞋子,赤脚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目光扫过那些模糊不清的装饰,沉默地与它们告别。不知不觉之中,她又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这次再打开门,等着她的只会是普通的房间。
可她还是磨磨蹭蹭地掏出钥匙,一把把数过去,随后把钥匙插进锁孔。
真傻,她想。
门应声而开,阳光照进昏暗的走廊。几片梨花花瓣飞了进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门对面的天蓝得刺眼,建筑也熟悉得让人心悸。
门的另一边赫然是预防收容所,然而没有巡逻的电子眼,没有机械卫兵,也没有病患的踪影,只有一个矮小的男孩站在盛开的梨花树边。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到来,那个孩子转过头,那是她曾经见过的脸。
十岁左右的孩子,她记得他。可是他早已死去,理应被葬在遥远的冻土之下。
烟姨双手捂住嘴,好咽下自己的惊叫和哽咽。
穿着病号服的男孩张张嘴,看口型像是想要下意识叫“小烟”,又及时住了口。他迷迷糊糊地站了一阵,眼神终于再次坚定起来,而眼圈却开始慢慢发红。
“烟姨。我……我还不够熟练,但我会把这里弄完的。爸会康复,而我会想办法留在预防收容所。没人会怀疑我。”
男孩这样说道。
“我还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