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背城借一(五)
“撤,快撤!”
荆州军本身并未掌握燃烧弹的生产工艺,所拥有的燃烧弹都是昨日一战中缴获所得,数量并不多,也就两百余枚而已,仰仗着轻便投石机装填容易之便利,残存的五十余架投石机在迅速完成了三轮轰击之后,所携带的燃烧弹便已基本耗尽,负责指挥作战的荆州军指挥官第一时间便下达了撤退之将令,而就在此时,守军所发射的燃烧弹已然越过了城墙,顷刻间便将正在准备撤走的荆州军远程部队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
荆州军的远程部队虽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却成功地在左翼城墙处形成了两道火海,将一段城墙上的百余名大燕军将士单独隔离了出来,很快,随着大批的荆州军步兵杀到了那段城墙下,不计代价地拼命抢登。
“快,调两营兵上城来,准备与敌死战!”
只扫了眼荆州军那疯狂的抢登之势,张翼便已判断出那残存的百余将士根本无法守住那段城墙,心急之下,不得不紧急下了道调兵之将令。
果然不出张翼的意料之外,荆州军在半炷香不到的时间里便已杀上了城头,在大火熄灭之前,硬生生耗光了所有的守军将士,数百荆州军士兵趁机攀上了城墙,飞速地做好了跟大燕军争夺生存空间之准备。
“两军相逢勇者胜,跟我来,杀贼,杀贼,杀贼!”
军情紧急,哪怕大火尚未完全熄灭,可这一见荆州军士兵不断地攀梯上城,张翼可就不敢再等下去了,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便已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残存的火焰之中,不管不顾地便向已列好了迎战阵型的荆州军杀了过去。
“轰……”
有了张翼的以身作则,调上城来的两千大燕步卒顿时便全都激动了起来,嗷嗷直叫地跟着发起了狂猛的冲锋,与此同时,荆州军一方也开始了反冲锋,双方很快便迎面撞在了一起,但听一阵闷雷般的巨响过后,双方将士便已疯狂地绞杀在了一起,刀光枪影中,大批的将士惨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铁与血的较量中,双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同归于尽的场面比比皆是,地面上很快便积起了一层厚厚的尸体,血水四溢,其状之惨,就有若是修罗场一般,饶是如此,杀红了眼的双方将士也自不曾有丝毫的惧意,依旧在疯狂地拼杀着,战事打得可谓是胶着无比,最终,补充远赶不上消耗的荆州军将士伤亡越来越大,侵占的豁口也就被大燕军打得越缩越小,大半个时辰的鏖战下来,荆州军最终还是被压下了城去,只是到了此时,增援上来的两营守军将士也已是折损了近三分之二,不仅如此,张翼本人也已是身负三创,好在都不是致命伤,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第四梯队,上,接着攻!”
在被压下了城去之后,兵力折损过巨的荆州军将士顿时士气大跌,再也没了拼命的勇气,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呼啦啦地便全都掉头向本阵处逃了回去,一见及此,诸葛亮的脸色顿时便阴冷了下来,但并未急着去处置那些溃败而回的残兵败将,而是紧着又将一拨将士投入到了攻城战中去。
战,再战,两军都已是杀红了眼,荆州军一方固然是损失惨重无比,可随着战事的推移,守军一方的伤亡也自逐渐大了起来,饶是如此,双方主将都不曾有丝毫的惧意,不断地抽调有生力量上阵,就这么不停地对耗个不休,这一仗从早上一直杀到了傍晚时分,顽强防御的守军再不曾给荆州军杀上城头之机会。
“军师,天已将黑,您看……”
眼瞅着战事打得如此之惨烈,马谡明显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只见其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轮椅前,一躬身,谨慎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再攻一次,传令下去:第六梯队压上去!”
攻城战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今日都已打到了如此惨烈的地步,若是不能拿下城头,那就再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有鉴于此,哪怕明知此际军心士气已然低落到了极点,可诸葛亮还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看能否有奇迹发生。
“呼……”
听得诸葛亮这般说法,马谡自是不敢再强劝,无奈地长出了口大气之余,默然地便退到一旁去了……
“使君大人,贼军列阵一日,如今已是疲态毕露,此时出战,当可大破贼子!”
“是啊,使君大人,末将愿请命率部出击,不破贼军誓不罢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诸葛亮那头还在做着最后一搏的努力,却说黄忠所部虽兀自还在巫山军寨外头堵着门,可原本严整的阵型到如今已渐散乱了去,这等情形一出,马岱手下众将们可就不免都有些稳不住神了,纷纷出言请战了起来。
“不急,再等等。”
但凡是军人,就没谁不喜欢军功的,马岱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一想到司马懿要他严守不出的将令,马岱最终还是强行抑制住了心下里的出击之冲动。
“使君大人,末将有一策,或可斩得黄忠那厮。”
这一见马岱明显已是有些意动了的,一心要战阵见功的山地步兵军统领秦华便即给出了个建言。
“哦?说来听听。”
若是能斩得黄忠这等荆州军的重将,那可绝对算得上天大的功劳,一闻及此,马岱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
“依末将观测,黄忠那厮老而弥坚,最是好战,使君大人虽是率部出击,此獠必会挥军来战,使君所部骑军可一体换装我山地步兵军专用之连环弩,待得黄老儿杀来之际,使君可令随行骑兵一体发射,管叫那黄忠老儿横死当场。”
听得马岱见问,秦华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
“唔……”
秦华这等算计一出,马岱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扬,但并未急着下个决断,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