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得好!狠狠骂一骂这个对幼女?下手的老变态!吕大人老脸一红,手都哆嗦了,颤声道:“他们说,是王爷自己承诺要审莫大人,并不是他们要告告官。一旦递折子,就得滚钉板,他们不敢。”“不敢?!要不是他们协众威逼,本王为何?要审朝廷命官?可笑!只敢背后?告状的小人!”雍亲王冷冷一哼,大手一挥:“告诉他们,钉板免了,大胆递状子,若再畏畏缩缩背后?捣鬼,休怪本王治罪!”吕大人连忙应着,这便要逃。雍亲王又喝住他:“津领帮的状子先呈上来。”“是是是!”吕大人声音都抖了,一转身,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之后?雍亲王留在公堂上看诉状,我和?其他四位官员去核查莫凡的上任文书。衙门的文件房不知多久没开过了,狭小闷热全是灰尘。我实在受不了蒸热,在里面待三?分钟,就要出?来喘口气?。。身份证则是由朝廷统一制作的,在取得官员身份的时候,如科举考中进士时授予。上面写有官员的年龄、籍贯等详细信息,还有些关于容貌的表述,另外还要注明他的祖、父两代?籍贯、出?身,最后?授予的长官和?承办人还要签名?、盖章。这两样都是一式三?份。朝廷保管一份,上任官员手持一份,任命地的地方官手里还有一份。表面上看,很严谨。最大的疏漏在于,任何?一个文件上都没有画像。也?就是说,任何?人手持真文书,都有可能?冒任。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冒任官员的案例。比较有名?的是,《西游记》中唐僧的父亲高中状元,后?被授予江州刺史,坐船赴任时被歹人谋害,歹人拿着他的官凭上任,做官多年未被别人识破。一般出?了这样的案子,要从身份证上列示的人际关系开始排查。事实上,商人背后?的主子,早就越过直隶省,直接上折子给康熙皇帝密告莫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上折子的人多了,皇上自然起疑。在这次巡视团下来之前,吏部和?刑部就分别派人一起去莫凡的籍贯地调查过。吏部官员此行就带来了调查结果。他们甚至还带来一张画像。据说是莫凡高中举人之后?,族里出?钱画了挂在祠堂里的。尽管画像上的人一看就穷酸自卑弱不禁风,和?现在又胖又壮颇有气?势的莫凡差别很大,但仔细看,五官还是很像的。尤其是那张香肠嘴……正如雍亲王所言,结合调查结果和?画像来看,根本不存在冒任的可能?。难道我真被沈如之耍了?核验完文书后,我又翻阅了一下吏部、督察院对天津的考核结果。各项数据,基本和说书先生反馈一致。小乞丐们所说的两个问题,一个阿芙蓉,一个帮派,都比莫凡上任前,减轻了很?多。在津领帮的盘剥下,商人无利可赚,走私到天津的阿芙蓉大大减少。其中大部分都被津领帮自用了,极少部分流通上市,价格奇高,非寻常百姓能?消费得起。津领帮在天津一家独大?,没有竞争之?后,再扩张只会减少人均所得,所以现在对帮派成员管理很?严,轻易不纳新。有了漕运和阿芙蓉的收入,他们也懒得再去收保护费了。只有些不愿意干活的懒汉,才在袖子里藏斧头,伺机敲诈勒索。从形式上看?,津领帮其实也算是被朝廷变相招安了。方?铭还说,在下属评价方?面,莫凡得分是清廷历来最高的。首先由于?政绩好,朝廷给他们留的火耗银多,其次浮增的关?税,一部分用来补贴人头税,另一部分当福利发给了下属。所以从洲到县,天津各级官吏收入都排在全?国前列,仅次于?江南两省。综上,巡视团四位官员一致给出最高评价。不过,关?于?他的身份,他们仍颇有微词。“言谈举止,没有半分文人姿态。右手受伤不能?写字,眼睛也视物不清,看?文书须得师爷口述。奇也怪哉!”是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脑子里一团迷雾,心里十分矛盾。雍亲王说让我审莫凡,但以我的官职,自然不可能?在公堂上审。请示过他,来到牢里。莫凡没穿囚衣,穿着他自己的粗布里衣,蹲在地?上和自己下棋。地?面上画着简单的九格棋盘,上面摆着小石子和掰成小节的树枝。这是一种三子棋,玩法和五子棋差不多,率先连成线的一方?获胜。我到的时候,他手里一节树枝正要落下。“莫大?人,石子和树枝都是你的棋子,要多偏心,才能?分出个胜负啊!”他耳力甚好,这次居然沉迷忘我,到我发声才反应过来。把那?段树枝攥进掌心,起身迎我,咧开被胡渣糊满的香肠嘴,笑道:“秋大?人这身官服真气派啊!刚才我一晃眼,竟将补子上的鹌鹑看?成了仙鹤。”仙鹤是一品大?员才能?用的,体型、配色和风姿绝非鹌鹑能?比,得恍惚到什么程度才能?看?错。分明是调侃。人在囚中,危机四伏,还能?有这份豁达心态,也是难得。“秋大?人应该没玩过这种土棋吧?别看?它简单,其实很?能?打发时间。哪种棋先下,从哪儿下,对方?怎么围攻,有很?多变数。这些变数并不完全?由我掌控,所以结局也不由我定。不信你试试。”他把自己的棋子一把搂起,捧给我。我接过来,蹲在牢房门口认认真真玩了三局,每次都是石子赢。他既不尴尬也不心虚,真诚赞美我:“还是秋大?人技高一筹啊!”我也没有戳破他,试探他道:“可能?莫大?人心思不在棋上吧。毕竟仙女巷死了好几个人,商人和津领帮都损失不小,已经各自提告,糟糕的是衙门还逃了一个死囚。哪一件细究起来,您都得担责。这身官服,恐怕很?难穿回?去了。”他大?喇喇箕坐在地?上,双手把着脚踝,一身轻松地?笑笑:“从我当官第一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一上任,心里就有种紧迫感,必须得抓紧把该做的事儿做了,不管得罪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幸好,时间虽短,卓有成效。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朝廷,更对的起这里的百姓。也许后来人能?从我身上总结点有用的经验,吸取点可悲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