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可怜吗?可怜。在我看来,你更可怜。你手?无寸铁,只有一张嘴,却想戏弄甚至打压强者。你活在胜利的假象里,看不?清我和你以前的对手?不?一样。我有权,有人,有钱,不?必依靠父权、夫权和子权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获得你可望而不?可得的,轻松夺走?你所拥有的。如果你非要从我身上挖出一点怜悯,你会发现,那上面已?经写了四?爷的名字。他为我付出的,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他现在吃的苦,我比你更清楚。要是我把这些怜悯给了他,他可以立即解脱。和他相比,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死前途,与我何干?我今天?愿意见你,只是因为你来自雍亲王府,是他面子的一部?分?。但?你不?是他,拿不?走?那点属于他的怜悯。你能干涉我的方式只有一个:让你的亲族来对付我。因为我若反击,绝不?靠嘴。”1716年9月13日康熙五十五年八月十四?大雨“秋童,你就当帮帮十三爷,跟我去一趟!”下午两点多?,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十三爷在我办公桌对面站着,软磨硬泡,让我跟他去广源寺接人。只因这三天?他已?经跑了三趟,四?爷就是不?回。理由是,越思越悔,愧见父母和群臣。可十三爷的差事办不?完,没法跟皇上交代。他想遍办法,拉了好几拨支援,最后求到我这儿。我没答应。“十三爷,他现在已?经深深后悔了,我去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他更羞愧,更恼火。”“啧!”一向?笑眯眯的十三急了,把我手?里的奏章一抽,随手?往后一扔,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七八回了,他要是真?后悔,当初就不?会往回走?。他在佛前不?是思过,是……”说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见门口没人,才含糊不?清道:“渡己。”“那我不?更不?能去。好不?容易在这湍急大河上过了一大半,再把他扯回来,不?是造孽吗?”“什么过了一大半,他压根就没挪动!我每次去,他都把我带的人仔仔细细看一遍,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找你。”十三爷不?愧是感情充沛的情圣,非常善于脑补。他儿子弘昌完全没遗传到这一点,对浪漫而奇幻的骑士故事嗤之以鼻,对枯燥乏味的西方经济学则极其入迷。我让他逗笑了,不?得不?和他说实?话:“我渡了一半了,别把我扯回去,行吗?”十三微微一怔,缓缓坐下。半晌才轻叹:“好吧。你是个姑娘家,肯定比他更难些。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苦衷。”“多?谢十三爷体谅。”他摇摇头:“你也没什么亲人,明儿来我府上过节吧。”“不?了,我和安东尼说好了,明天?带着基金会的人,在前门大街搞个募捐,用募来的钱买点月饼,去看看郊区的孤寡老人。”1716年11月9日康熙五十五年九月二十六晴在我们离开福建半年后,闽浙总督凌保在邓三脚的协助下,拆散了‘大海盗联盟’,并自乍浦至南澳沿海建了台、寨二百七十所及两千多?炮位,还有三十多?艘铁甲船正在建造中。这些为开放海禁打下了坚固的基础。今天?,皇帝在畅春园内澹宁居听政完毕,召诸王贝勒、大学士、学士、九卿、科道近前,探讨开放海禁的可能性,并于当天?正式下令全面开放东南沿海禁令,除粮食以外,不?限往来国?家和贸易品种。并增设澳门海关。这意味着,澳门不?再是西洋诸国?及海盗们的歇脚地。往来贸易的国?家,想要从澳门停靠,就要交关税。1717年1月20日康熙五十五年腊月初八雪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腊八这天?。宫里赐粥,我却没顾上喝。学校的建设工地上,有个工人从脚梯上摔下来磕到了后脑勺,人当场就没了。他家人把阖族都叫来了,老的小?的,壮的弱的,堵在门口又哭又闹,还非要见我。等我到了那儿,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哭,有人闹,有人敲锣打鼓招呼围观群众,还有十几个人孔武有力、凶神恶煞,明显不?是普通老百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陷害。现场混乱不?堪,所有的建筑材料都被损毁,盖了一半的食堂被人推翻了,主教学楼的外墙上抹满了不?知什么动物?的血。安东尼的头被人打破了,朗世?宁被他们抓走?绑起来,喊着要让我偿命。我的马车刚到就被人包围了,群情激奋的情况下,达哈布一人保护不?过来,混乱中,我被人拖到地上,扒了外套,糊了一身泥状物?。关键时刻,季广羽带着一群壮丁赶到,将我解救出来。但?双方扭打起来,很容易再死人。我最怕对方为了扩大事态影响再杀害无辜。季广羽脱下长袍裹在我身上,“别担心,我打听清楚了,这些人都是收了钱来闹事的,我带的这些人和他们是一个帮派的,能拦得住。”“那就好。”我胡乱抹了一把脸,看向?死者身边吓得魂不?附体的妇孺,“把他们安顿好。”他点点头,把我推向?马车:“你先上车。剩下的事儿交给我。”达哈布受伤不?轻,在朗世?宁的帮助下,才勉强拾起缰绳。巡捕营姗姗来迟,高声呵斥,扬言要把所有人抓走?。达哈布抬脚踢了踢马屁股,让马车带着我快速离开。我不?放心地探出车窗往后看了看,只见季广羽和那个当差的勾肩搭背,对方好像也很卖他面子,指挥手?下的差役帮忙控制局面。而喊打喊杀的那些人,也都收起了拳脚,只剩骂骂咧咧和推推搡搡。仅就廖二而言,我觉得有个混黑的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1717年1月24日康熙五十五年腊月十二晴腊八事件后来惊动了巡捕营都司。不?是当年为我带兵闯刑部?的高忠,他现在闲赋在家,靠十四?的接济过活。以他的罪名,除非十四?登基,否则绝无启复的可能,政治前途死得透透的。我几次邀请他帮我管理学校,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对他经济上的帮助,也都被他扔了。这个人太看重骨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新任都司是九爷的门人,他把季广羽抓了。但?当天?晚上,他就被人绑了装进?麻袋里,乱棍打得七荤八素。他气?势汹汹地放狠话,掘地三尺也要把行凶者找出来乱刀砍死。于是那些人解开麻袋,叫他好好认认,别抓错了人,报错了仇。他这一看当场就没脾气?了,打他的人是弘昌,弘昂和弘明。三个人手?里拿着带血的棍子,明显还没打够。弘旺扒开裤子朝他身上撒了一泡尿,威胁他道:“给你两个时辰,滚回衙门把我季兄放出来,不?然……哼哼。”四?品都司屁滚尿流地回去放人。季广羽还以为是我托关系把他弄出来的。这几个熊孩子作了这么大的事儿,谁也没告诉,都司丢了这么大的人,也没敢张扬。是我的贴心小?夹克弘暄偷偷告诉我的。那天?弘明也叫他来着,但?他性格周正温吞,没答应。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目睹了全过程。我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只能拖着伤病之躯给他们加课,作为‘报答’!加了一节‘中外海盗见闻’。把孩儿们听得如痴如醉。唯一遗憾的是,腊八事件背后的主导者,到现在还没揪出来。除了上课,受伤在家这四?天?,我一点也没捞着清闲,来看我的人甚至超越了上次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