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写了,辜东陌就要站起来,唐时锦又道:“争儿带丁先生去,东陌站一站。”吴不争哦了声,把绳子一扔就带着人下去了,唐时锦跟辜东陌道:“令舅在这方面,极有才华,我六哥又不在,所以才召他来……你问问他想要什么,想要官位,可以安排他进梨园,想要钱,想要名,你问清楚。”辜东陌应声去了。炎柏葳问她:“你与我打赌,这就是你的办法?”“当然不是了!”唐时锦拿过丁舅舅打的双鱼把玩着:“这种戏文,是教文盲用的,朝上那些人,唱一百折子戏也没用。”炎柏葳问:“那是什么?”唐时锦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你急什么,这会儿好多事情还没开始干呢,起码得公主先生就位,女子学堂运转起来,然后才好暗搓搓的搞事情。今年都未必会搞。”“我知道,”炎柏葳道:“但你先跟我说了又怎样?”唐时锦道:“不说!”炎柏葳道:“当年你想推行那个‘家暴’律法,我给你出了主意,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么多年了,光利息也有十个人情了。”唐时锦:“……”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帝陛下。戚曜灵和辜东陌还在席上,听的直发笑,唐时锦就拉着他手腕子,把他拉进了内室:“来来,相公,我给你结结帐。”一转过屏风,她就把他扯进空间里去了。然后,经过皇帝陛下一系列不行不行,不要不要的口嫌体正直之后,唐总顺利的把帐给清了,当然了,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不重生男重生女丁舅舅写东西,跟桃成蹊的风格截然不同。桃六郎向有急才,写什么都是一挥而就,完全不用改。而丁舅舅就属于那种慢工出细活的,他会先把一些灵感点记下来,放在一边儿,然后再从头一段一段的慢慢雕琢。倒是辜东陌过来跟她道:“舅舅说他什么也不要。舅舅写了好些戏折子,但是写一折子就换个名儿,明显是不求名的,钱财到手,他也从来不攒着,多了就随手散了,没钱了就找点儿门路赚钱,就很随兴。至于做官,他这种闲云野鹤的性子,哪里会想做官。”他顿了下:“不过圣上放心,奉旨写折子这件事,舅舅不见得多喜欢,但起码这一次圣上要写的戏折子,他真的挺喜欢,挺乐意写的。而且舅舅很喜欢你们,他没夸,但我看的出来。”他们处久了,知道唐时锦的脾气,说的十分实在。唐时锦点了点头,长叹道:“他大概是没见过聚众打络子,而且还打不成的皇帝吧!”辜东陌憋笑,岔开话题道:“圣上怎么忽然要写这样的折子了?”唐时锦道:“因为有了松柏。”云松柏正在努力编绳,闻言啊了一声,抬头看她,唐时锦低声吟道:“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她笑了一下:“以后我有可能还会派松柏出门。这一次松柏去开封,争儿跟我说了很多,你爹……”她看着云松柏:“连唱几十天大戏这个操作,也是一个神操作,连同这戏文,都是一个神操作。杨贵妃都能让天下‘不重生男重生女’,松柏的影响只会更大。榜样的力量正无穷,有松柏立在这儿,我很多事情做起来,真的非常非常的方便,不枉我当初步步算计,把她这个身份刷正。”辜东陌点了点头,慢慢的思量她的意思。唐时锦自己在心里过了过,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事儿,“啊啊!我真是一孕傻三年!把王慎行给我叫来。”等王慎行来了,她就把忠良司,对,炎柏葳决定就叫忠良司了,这个考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对照着吏部的考核,先把分值和考核流程拟一拟。至于生意,唐时锦决定把眼镜的生意移过去。因为这个事儿比较特殊,用很碎的生意,或者很接地气的生意,例如朱砂饰品之类的,全都不合适,只有眼镜,在这个年代,算是一个比较高大上的,文人专属的事情,先期肯定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后续,能验镜的人培养出来之后,绝对不愁卖。所以就很合适。几人商量着把这事儿简单定了定。然后大家喝茶闲聊,唐时锦就说起来:“前两天,我派松柏去了一趟开封,松柏,你把这个案子跟王大人说说。”她没提前跟云松柏说,所以云松柏就很正常的把案子说了,王慎行当然明白是咋回事儿,便道:“这些人也真是大胆!这种事情也敢瞒报!”唐时锦点了点头:“幸好发现的早,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王慎行就明白她想要他怎么处理了,点了点头,赞同了几句。然后唐时锦就休息,把他们放出去干活儿了。银矿这事儿,并不宜立刻就做,不然外人很容易跟铁矿的事儿联系到一起。所以跟王慎行说一声,等上两三个月再操作就可以,大头都出了,也不差这点儿了。这倒不是惯着江南官员,而是,这就跟当初唐家四坊的银子一样,之前不给就不给了,可是给了再收回来,心理上就会很有落差。隔了两天,出海游玩的人回来了。炎柏葳前脚一走,王恂实果然去找太子了,太子本来也不止一次去过海上,就直接答应折返,回到岸上用了两天,然后还得走回来又是两天。不少人晕船晕的厉害,上了岸还觉得晃悠,一进了行宫就各自歇着了,但也有人一回来,赶紧找人问问这两天有什么事情发生。首先就知道了工部周康的事儿,这才真的是捡了一个漏,听的工部尚书李若行扼腕不已,又怕出事,赶紧打发了人过去帮忙。又听说唐隋珠失踪,然后被戚曜灵接了回来,铁矿的事情,也都知道了个差不多。有不少人暗暗后悔,早知道留在行宫了,起码离国事近一些,没准儿就能得个巧宗儿呢……可其实,当初留在行宫的,也啥都没捞着。倒是第二天见了王慎行几个,一个个衣襟上都挂着一串粮食,小小的十分可爱。因为在行宫不上朝,所以大家的衣着上并不严格,也不一定非要挂朝珠,挂上这么一小串儿,倒也有趣。桃家几个人一进一出,衣裳上全都有了,钟林锋进去请了个安,也讨了一串儿来,阁老们去求见炎柏葳,就见炎柏葳衣襟上挂着的,与旁人的不同,五颜六色,中间胖胖一个小椭圆,两边弄的像系起来一样,微微乍开,也是玉石的。王恂实研究了一下:“皇上挂的这是?”炎柏葳笑道:“糖,什锦糖,锦儿弄的。”“哦!”大家顿时就悟了,“原来如此。”炎柏葳又叫拿出一盒来,叫他们挑了挂着玩儿,一边道:“锦儿每回怀孕,脾气就格外古怪,又怕静又怕吵的,所以就叫人在她床前打络子,编出来了这么多,众聊且挂着玩儿罢。”薛凤连一边挑了一串苹果,一边笑道:“都是农家粮食蔬果,如今金秋八月,也算是祈福丰收了。”炎柏葳大笑:“爱卿说的是。”又过了一天,丁舅舅才把戏折子写了出来,名字叫“真假文曲星”。唐时锦看不懂如今戏折子上的一些标注和术语,索性关起门来,叫丁舅舅和辜东陌给她简单表演了一下。丁舅舅用的并不是桃六郎那种开篇高能的模式,但也没像以往戏曲一样交待前因后果,他是倒叙的。一上来,就是两个小生背对下头看榜,看的是普通县试的榜单,一个衣衫华贵,一个衣衫褴褛,然后唱词交待是两人都参加了县试,这会儿在看榜。然后衣衫褴褛的嚷嚷起来,说:“我是头名!我是头名……”然后就欢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