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白紧绷着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又想起前不久来书店还看到男人抱着玫瑰花说要接林橙去吃饭,问:“那他后面还在纠缠你?”林橙点点头:“他一边和朋友暧昧一边隔三差五出现恶心我一下,前两天他那个朋友来找我聊了聊,之后估计是看清他的嘴脸了,他就觉得是我挑拨的。”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才不会做那种事。”陈酒白“嗯”一声:“我知道。”接下来两人之间持续了挺长一段的沉默时间。林橙还在因为高继感到气愤,而陈酒白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神游。可天气太冷了,如此沉默着站在冷风里不是办法,余光看见林橙拉了拉袖子,陈酒白总算回过了神:“走吧,先送你回去。”林橙摇了摇头:“我要回我爸妈家,挺远的,我打车去就行了。”高继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一定要回家去告诉林母,她是没有应对这种恶心男人的经验,但她可以找人撑腰。陈酒白见她坚决,没多说什么,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林橙和他道别,上车报了父母家的地址,车启动之后她才一下子卸了力气靠到椅背上。刚才她刻意忽略陈酒白帮她解围时谎称是她男朋友的事,陈酒白大概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后面也没再提过,或许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她心里荡起的那一圈小小的涟漪直到现在都没能消散。林橙到家,摸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口的感应灯亮起,冷白光撒下。动作间露出手腕处,林橙发现那里有一小节突出骨头的地方皮肤颜色不太正常。她是个特别容易留痕的肤质,身上腿上总是在她完全没注意的时候冒出青紫的痕迹。如今同样地,先前被高继抓过的那一小圈皮肤淤血聚集,开始发青。林橙把袖子拉高,露出整条小臂,钥匙插进锁孔,门刚一打开,她就大声喊:“妈——”今日林父在医院上的白班,和晚班同事交班时遇到一点紧急情况,他帮忙处理完才换衣服回家,妻子在家等他一起吃晚饭,见他回来很晚问了下情况,把菜重新热了一遍。此时夫妻二人正面对面坐着吃饭。听见林橙的声音,林母端着碗走到玄关处:“回来了,吃饭没?”林橙脚踩脚把鞋换了,甚至都没有弯腰,然后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走到林母面前,瘪着嘴委屈哭诉:“妈,我的手……”林母见状连忙把碗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小心翼翼地拉上林橙“受伤”的那只手,同时嘴里呼唤:“林正青,快过来看看闺女的手。”林父以秒速出现在母女俩的身边,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饭菜。他一边问林橙哪里疼,一边用手指轻压她手臂上骨头交错的关节。林橙:“呃……”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啦。“就这里疼。”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向淤青的地方。林父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林母抬高林橙的手至眼前,经过她的指示,加上她的皮肤白,两人才看见那一小块不同于其它地方的颜色。林父放开林橙的手回去继续吃饭了,林母也端起了刚才情急之下随手放在旁边的饭碗,不过她还是关心闺女的:“怎么搞的?”林橙先前酝酿的情绪被父母打断,不过见他们如此紧张自己,心里的委屈翻涌:“被高继打的。”林母闻言又急了:“什么?!”林橙快速眨着眼睛:“他实在是太讨厌了,我都跟他说了不喜欢他他还总是烦我,今天我不想和他说话,他就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力气可大,捏得我的手可疼了。”林母紧锁着眉:“什么人家啊这是?自己不要脸还对你动手。”“就是。”林橙噘着嘴,“后来是我朋友刚好经过才把他赶走了,他还在我朋友面前造谣我,说一些很不好听的话。”虽然陈酒白说他知道她不会做那种事,但林橙心里对自己的形象被抹黑的事还是十分介意的,生怕陈酒白会把高继说的那些话记了去。林母胸膛起伏,被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不得了,当我们家是好欺负的吗?”林橙本意就是来告状的:“妈,你改天去跟王老师说一下,让他们大人管管高继,不要再来烦我了。”林母点点头:“王老师那边我肯定是要说的,你把全部经过都告诉我,我明天就去找王老师说道说道。”林橙于是从头到尾跟林母和吃完饭的林父说了一遍她和高继认识以来发生的事,包括最初她不认同高继和女□□往过密的态度果断说拜拜,之后高继一边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保证和季月保持距离,虽然林橙没给他机会,但他我行我素追求林橙同时多次和季月“约会”,再到季月来找她剖白心迹,高继恼怒找上门纠缠……最后,林橙总结道:“本来我怕你们担心,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就没想着让你们知道,但是高继今天真的太吓人了,跟个疯子一样,要不是我朋友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母听完脸上一片愠色,林父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林母懊悔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非让你去和他见面,你也不会招惹上这种人。”林橙忙摇头:“妈你别自责,人这一辈子肯定是要遇到几个人渣的,恰好我=========================林母讲电话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她的语气很冲,哪怕对面是共事了许多年的老师,面对唯一女儿被欺负,她可以完全放弃那些情面。林橙听不见电话那头的王老师说什么,只听见林母说明打电话过去的原因后,隔了几秒,林母拔高了音量:“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说你外甥听话本分,性格好,谁家本分的人会在被人拒绝之后还一再骚扰,甚至恼羞成怒想对我女儿动手。”又过了几秒,林母又说:“我亲眼所见我女儿手上青了一大片,还能是假的?难不成是她自己掐自己玩不成?”林橙看了眼手腕上那拇指大小的青紫,心道林母不愧是老师,善用夸张句。两名老师你来我往讲了几分钟,林母的语气直到最后也没有缓和:“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女儿也不需要高继的道歉,只希望你自己管也好,还是你告诉你姐姐让她管也好,让高继别再作妖烦我女儿了,真是闲得慌的!”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林橙见她转身,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林橙虽是在林母执教的襄城一中上的高中,但没被分到林母教学的班级上,而且高二分班时她选的是理科,在家里做作业就很少让教地理的林母指导,因此她并不清楚林母的教学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