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阳光般的大男孩。
他画过一组叫《光》的作品,那天在后墙走道上,四周围的天色都暗了,就只有斜阳照在谢昱的身上,他的笑容惹眼,好似也带着阳光的热焰般照亮了他,却也同时照出了他心中最阴暗的地方。
正如光芒永远无法照亮全部的地方一样,总会有暗藏的角落,而衬托光的也永远是影,越是强烈的光芒,里面的暗影越是黢黑,所以那组作品的作品名从来都不是“光”,而是“暗”,是当年送去参赛的老师提议改成了“光”的。
谢昱就像是照亮他的光,却同时唤醒了他的暗,他为此努力摆脱,却仍是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
入院初记录
“能说说你为什么主动来这里求医吗?”
“因为我觉得我很不舒服,也不对劲。”
“能不能描述一下哪里不舒服和不对劲?”
“不知道,就是都很不舒服,都很不对劲,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因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做了什么觉得是错的?”
“我想关心他,我问他在哪里,我想知道他需不需要我。”
“他是谁?”
“我的……嗯,前男友。”
“你是同性恋吗?”
“是的。”
“性取向这件事有没有困扰过你?”
“没有。”
“你只是想关心他?”
“是的。”
“那他是怎么做的?”
“他避开我,觉得我很烦。”
“你觉得自己烦吗?”
“我……不知道。”
“你经常给他打电话?”
“是的。”
“多久一次?”
“大约……一个小时?或许半个小时?我不知道,时间一直都很漫长。”
“你的工作是?”
“画画。”
“那么你在工作的时间也打电话吗?”
“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会,但在我能看见他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做。”
“所以你需要他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我需要二十四小时都看见他。”
“如果看不见他,就会给他打电话?”
“不完全是,看不见他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和别人在一起,他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我会无心工作,一直想,想到发慌,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那么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觉得安心吗?”
“只要他不出门,不接电话,可是他总看手机,总要出门,我不想他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