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片芦苇边的时候,谢昱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先前沈夫人试戏的那一段。
“我希望小狐狸化形可以在这里,但是怎么拍是个问题。”这片芦苇长得漂亮极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只可惜芦苇是水生植物,可能要找一艘船放在水上拍。
“晚上吧。”席钧奕出了声,他翻开速写本的前几页,递给谢昱看。
这就是谢昱与席钧奕彼此相互吸引的地方,席钧奕对化形一事显然也想到了芦苇丛,他甚至早就画出了芦苇丛里小狐狸化形的一幕,那是苍茫月色,小船在芦苇丛间穿梭,那船上本来是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狐狸,而在小船悠悠荡过一片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后,船上变出现了一名娇俏的女子。
席钧奕不止画了一幕,透过芦苇丛的婀娜身段,以及俯瞰的角度席钧奕全都画了出来。
谢昱的灵感也因此降临,他借用了席钧奕的笔,在这张素描纸上添了几笔。
“小狐狸化形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我想要在化形的过程中增加一幕它曾经与姜子牙过去的交集,不然太单调了。”他自己在一边画了几个简洁的分镜,再将素描本还给了席钧奕。
席钧奕接过素描本的同时,谢昱的助理已经上前看了一眼谢昱留下的分镜,并将他的要求记录了下来。
小谭在距离谢昱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正是如此。
这两人的关系之所以如此密切,和他们是不是恋人其实没有很必要的关联,而是他们在片场中总是有太多的思想碰撞,每一次都像这样迅速交换意见,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仿佛只有他们能懂得彼此脑中的念头,这种默契足以让人生羡,惹他嫉妒。
从白天到晚上,这次勘景工作顺利结束。
有许多问题还需要解决,而谢昱当天就要赶回去,他安排了明天读剧本。
进入了导演的工作模式,谢昱的专业素养便会催动他不断推进整个项目的进度。
虽然元旦才过去,他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可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私心:
钧奕也是专业人士,开机之后他就不能随意离开剧组了,这样自己就能更快更多的掌握钧奕的情况。
谢昱开车离开的时候始终没有看见钧奕,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天都已经黑了。
据他所知钧奕还会在这里留一天,他明显是在躲自己,自己说三号来,他却在四号才来,自己四号离开,他却要多留一天才离开。
一个人的时候,席钧奕脱下了半指手套。
此刻他正坐在那片郁郁葱葱的芦苇边,今晚的月色很亮,正如他画中所描绘出来的那样。
他的手套下是白色的绷带,但是掌心早就已经渗出了血。
他将绷带也拆掉,审视掌心的伤口。
他左手的伤势要比右手更严重一些,大概是潜意识里也在保护右手,这毕竟是他画画的手。
但也是这只手总会拉近他与谢昱的距离。
谢昱值得更好的人。
席钧奕对着自己的右手看了许久许久,眼神似乎有些魔怔了。
忽然,他将右手摊开朝上,不久前被谢昱捏过的笔此时就在他的左手中,他将笔尖朝下,对准了自己右手掌心斑驳的伤口。
谢昱终于再次见到席钧奕时,又隔了十天。
鹿台已经开始搭建,就在距离影视城最近的一处接近戈壁的空旷之地。
谢昱听说席钧奕前两天就过去监工,而他今天才有空,便也准备过去看一看。
开车抵达那儿的时候,谢昱看见了三辆大货车,一地的建材,以及搭建到一小半的高台。
席钧奕便在边上不远处简陋的桌椅处正和一位负责人说着什么,苗卉卉也在,不过是她坐在椅子上拿着笔按照席钧奕的指示写写画画,她面前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