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慧丽刚要开口说话,南佳先一步抢过:“刚到。”林思琼稍稍放下心,她就怕自己的事耽误了女儿学习,又怕孩子来医院瞧见她衣服上有血,手上缠着绷带,怎么看都狼狈的惨样,多少觉得不自在:“不碍事,医生都处理好了,回去遵医嘱吃药就行。”南佳没有多言,走过去伸手搀扶林思琼:“这段时间注意点别碰水,你要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拿。”林思琼对上崔慧丽带笑的眼眸,不好意思应下:“我右手好好的,被你说的还以为多严重,你崔阿姨指不定以为我多娇气,可别再说了,再说就闹笑话了。”“思琼啊,这辈子你有佳佳这个女儿,上辈子定是好事做多了,我家那兔崽子但凡有佳佳一半听话懂事,我哪儿能长白发。”崔慧丽笑着过来搀着林思琼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来,今天我和佳佳带你回去。”林思琼像被人左右架起来,明明手臂受伤,腿脚也变得不利落,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服的地方,嘴上唠叨个没完,要她们赶紧松开。“妈,你就乖点,我和崔阿姨这样正好你手不会磕碰。”南佳扶着林思琼站在扶手电梯上,确定人站好后,抬头看楼下拥挤的人群,目光在大厅寻找排队人数较少的自助机。视线不经意一瞥,和站在二楼玻璃护栏前的人四目相对。她站在那儿什么话都没说,在南佳搭乘的扶手电梯快要到达平层时,抄在衣兜的手伸出来轻轻挥了挥。“崔阿姨,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手术室那儿了,麻烦你先带我妈去药房,我一会儿就来。”她交代完一句,急匆匆换乘旁边扶手电梯,越过前方人群,着急追赶。“我们先去药房等她。”“这孩子最近奇奇怪怪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又说没有。”“现在正值孩子青春期,叛逆着呢!”崔慧丽拉着人往旁边走,“你也别事事都插手管,没准激起孩子逆反心理,以后什么事都不愿意说了。”林思琼点点头,抬头往二楼看,医院人多,南佳已不知去了哪儿,只得停止寻找,由着崔慧丽带自己往药房方向去。南佳不小心撞上了一位男士,表示歉意后再转身往玻璃护栏方向看,站在那儿的人没了踪影。她走过去,四处找寻那抹身影,在直达电梯等候区,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她赶紧追上去。这一次她来不及和撞上的人道歉,即便如此仍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人从她眼前消失。直达电梯右手边是安全楼梯,楼梯门虽紧闭但没有上锁,南佳记下这层电梯必经的楼层,拼尽全力往下跑,在异样之举电梯里所有人惊讶看她。站在最里面的男人怔愣几秒,反应过来:“哎,把手拿开,我们都有事,你把门抵着什么意思?!”男人起了头,电梯里其他人陆续有了意见。南佳知道此行为很差劲,没有素质,但这是逼姜羡出来的唯一办法,她不惧其他人责怪的眼神,再次重复:“姜羡,出来,如果你不出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最初说话的男人个子高挑,低头在电梯里找寻她提起的人:“谁是姜羡?自觉点出去啊,要一个电梯里的人等你闹脾气啊?”“就是!谁这么没素质,快点!”“电梯一直停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有点生活常识,我们现在站的位置脚下都是悬空的,自己找死别带上我们!”南佳注意到姜羡依旧站在原位不曾挪动一步,她在同她较量,看看到底是谁顶不住电梯里其他人一句又一句的催促和责骂。“叔,你让开点,我找的就是你身后穿蓝色衣服的女生。”南佳抬手直指姜羡,“让她出来就行。”目标清晰,电梯里的视线纷纷落在姜羡身上。大妈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知道人是谁了,直接开炮:“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出去!”现如今社会大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惯着你臭毛病的处事风格在网上很火。南佳听过,看过,却没见识过。直到看见大妈揪着姜羡衣服,任凭她如何挣扎,揪住衣领不肯松手硬生生从电梯里拖出来。“年轻人素质真差,不知道这是医院?”大妈食指不忘点两下,“病人这么多还给医院找事,你再敢坐电梯耽误事,我报警抓你!”一电梯的人瞧着大妈战斗力如此彪悍,甚至骂得对方不敢回嘴,配合地摁着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等大妈骂爽了进了电梯,一场闹剧终于接近尾声,伴随着几句骂骂咧咧的话从快要合上的电梯门溢出,臊得姜羡半天憋出一句:要你管。周围等电梯的人不少,闹了这么一出,听到动静的都过来看热闹。姜羡几时受过这种气,对围观群众发了一通大火,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径直向她走去:“你够可以的。”“烧烤摊的事是谁授意?”南佳迎上她讥讽的目光,“是你还是姜祁闻?”“什么烧烤摊?”姜羡摊开手并不知情的做派,“又关姜祁闻什么事?你怎么总说些我不太能听懂的话?”南佳沉着脸往前进一步:“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告诉警方录音的事,安排人过来砸掉我手机,你们姐弟俩行事风格倒是如出一辙,都是背后使坏的阴蛆。”“南佳,你确定要在这儿说?”姜羡微微一笑,“可惜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她转身离开,南佳知道是在暗示她跟上。因为她推开了安全楼梯的门,继续往上走。她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姜羡今天穿了一双三厘米高度的鞋子,精心打扮来的医院,每上一层台阶,清脆的“哒哒”声好似胜券在握,知道南佳一定会跟来。“不久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离北野远点?”“我又好心叫人给你扔纸条,提醒你别多管闲事。”“又让姜祁闻给你带了话。”姜羡蓦地站在转角平面台阶上,转过身,以一种“为你着想却不领情”的大小姐姿态俯视站在台阶下的南佳。“吴愿的死,谢婉宁转学,我妈受伤,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拿出这副恶心人的姿态,你觉得我还会谢你不成?”姜羡盈盈一笑,双臂交叉抵在胸口前:“穷人的命不值钱,更何况很多事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把手机录音交给警方,以此试探姜祁闻会不会出事,你想做什么?是手上有别的证据能够证明吴愿的死和我们有关,还是觉得凭你说的几句话就叫证据了?”南佳的三观在一分一秒中被重新刷新,听姜羡说的每句话,字字句句拿人命不当回事,更无视法律的公正。像在告诉她,对富人而言,他们这些为了生活起早贪黑,忙碌奔波的普通人,只是他们富人手里的玩具。高兴的时候同你玩乐几句,不高兴了将你解决了也是你做的不好才致如此。“既然不是证据,你在怕什么?”南佳一步一步往上走,“你怕的是那段录音,还是怕我告诉警方你们那天对吴愿做的事?又或者我告诉北野,有个女生一直惦记他,不惜针对我,隔三差五来警告我?”“南佳,你这是在找死。”随着姜羡话音刚落,楼梯转角传来轻微的动静。南佳紧盯楼梯口,直到姜祁闻的出现让她不由握紧楼梯扶手,提防他会做冲动的事。“老朋友了,见了面不打声招呼?”姜祁闻朝窗户旁走去,倚靠着墙壁伸手在衣服里摸索,“你说要见的人就是她?”姜羡对他的问题不感兴趣,反倒提起一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怎么?体育课上你对她不是挺上心?甚至不惜和北野杠上了,现在又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