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拂开他的手,冷笑:“如果她和这次案件有关系,你是不是也让我别找她?”孟贺是好言相劝,但看陈锋这副样子像是责怪他多管闲事,“你有证据吗?现在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侦查,不是你看谁像就是杀人犯!陈锋,你醒醒吧,这些年你玩命似地工作,什么事都不管就想要真相,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知道是不是?”陈锋抬手指着刚才北野等人离开的方向,“我他妈就想搞清楚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孟贺怔在原地,久久无声。街市又恢复了热闹,警戒线让所有想去一探究竟的人打了退堂鼓,加之警方增派了人手,对前去看热闹的群众实施了劝退,现场围观群众散去不少。北野的车停在了外面,离街市有一段距离,周贤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俞飞他们告诉你了是吗?”“嗯。”她挣脱他的手,“这也是你过来替我撑腰的原因吧?”“南佳……”“北野,这是同情还是觉得亏欠?”案件调查同情还是亏欠?北野被问住了。不知是来自她眼神还是说出口的质问,竟无法给出最准确的答案。亲耳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让他坐立不安,看着俞飞冲进办公室试图阻止关智斌时,整件事的真实性不需要再求证。二十分钟前。晟宣总裁办公室。北野低头签署手里资料,周贤轻轻叩响门进来,手里带着平板。“她没出去?”“进出记录显示,有一位女士带着年纪不大的男生进入了南佳小姐家,不过看样子两人是熟识。”北野将手里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毕递给周贤,“她没出去过一次?”“那位做客的女士倒是出去了,之后再没人出来。”“出去?”北野下颚一抬,“平板给我。”周贤把进出视频重新调出:“您看一下。”北野点了播放键,也看到周贤刚才所提的女士和男生,的确进入了南佳住处,三人在玄关附近约莫在说话,过了会儿才关上门。视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中间北野没有快进,一直到十分钟后,紧闭的门重新打开,身穿驼色风衣的女人走出来,戴着口罩和帽子,乍一看的确无异常。北野点下暂停键,交给周贤看,“看出区别了吗?”周贤仔细盯了片刻,恍然明白:“北总,是我失误,我马上安排人跟上。”“不必了。”北野把平板交还给他,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她既然换了那个女人的衣服就是想蒙混过关,赌的就是你们大意,车钥匙给我。”周贤刚准备把钥匙交出去,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打开,关智斌走进来,身后跟着阻拦的助理。“北总,我……”“没事,你先出去。”助理诚惶诚恐退出办公室,差点以为自己饭碗要不保了。关智斌注意到周贤还在这儿,先下逐客令:“我找你们北总有重要事情说,你先出去。”“不用,”北野看他一眼,“他是我秘书。”“可我要说的事关于南佳和我们,你确定要他一个外人在这儿听?”北野缓缓走向沙发坐下,长腿交叠,靠着沙发软背,对他再三要求周贤避嫌的话不甚在意,“你可以选择不说。”这就是直白拒绝了。关智斌脸色难看起来,对周贤他一向是没好脸,身为秘书对他和俞飞的态度谈不上多好,怎么说他们也是北野的朋友,他一个秘书都敢给他们甩脸子,这口气窝在心里许久,但看北野护犊子的样子,别说这口气能不能出,今天来这儿完全就是自己找来的气。他不打算说了,面子还是要找回的:“如果他非要在这儿,那我等下次他不在的时候再说吧。”“周贤。”北野唤他一声。关智斌得意地瞥了周贤一眼,嘴角笑容挂起,“你们北总还是……”“送客。”简短的两个字,杀伤力却足以秒杀一切。北野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更是将关智斌推至尴尬境地,他本就觉得周贤待他们充满鄙夷,如今北野的行为更是将他们贬低得一文不值,“北野,你什么意思?!”他坐在沙发上,姿势不变,位置不变,唯将双手搁置膝前自然交握:“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比之前更懂得字面意思。”关智斌来时没同俞飞商量,家里公司投资项目出现问题,他想过来卖个乖,看看能不能在说完那件事后找北野帮忙。沙发上的男人明明和他们从前那般要好,如今坐在那儿,端的是晟宣总裁的架子,不再是过去铁三角中一员。“高中的时候我们三个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和俞飞总爱去你那儿过夜,大家一起玩游戏,一玩就是通宵,第二天你叫俞飞,俞飞叫我,顶着熊猫眼去上课,踩点进班里,后来你去国外了,我们渐渐就断了联系,我和俞飞说你肯定会联系我们,不过你好像总是在忙,大家联系越来越少,好不容易你回国了,我想聚聚,说不定能找回以前做朋友时的感觉,可能我和俞飞想得太过美好,忘了你身份地位不同了,我们两个和别人谈生意时,他们总问和晟宣的北总是不是朋友,你就像是一团浮在我们头顶上的阴影。”一字一句不是忆起往昔而是发泄,北野听在耳里内心却早已无波动,微垂的眼眸轻抬,褪去过往的情谊,是审视更是揭穿:“我是不是你们的阴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既然过来,过去的情谊你先斩断了。”关智斌微怔:“什么?”“用我挑明说?”北野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只身前来,你要和我说的事情大概俞飞听不得,说明和他有关,要么就是把错推在他一人身上。”从前他们三人在一起,众所周知北野聪明,俞飞会做人,唯有他像是跟在两人身后的跟屁虫,别人认识他多半也是为了和北野他们搭上关系,和他这个人无关。今天,一切的事情都在刚才对话中由北野揭破,他来的目的,即将要说的话,以及昨晚辗转反侧想好的说辞,都在北野的话中完全揭露,衬的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关智斌看了眼周贤,转道坐在北野对面沙发,学着他的样子双腿交叠,谈判的前兆:“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当年的事,但我们公司和启泰的合作,我希望由你出面。”“那就得看你说的内容值不值得这个价。”关智斌深叹一口气:“你生日的当天,南佳家里出了事,她母亲发生了意外,送往医院仍没有抢救成功,后来学校传出大量南佳和吴愿的事,几乎学校所有人都在说吴愿的死和南佳有关,你肯定想问为什么你都不知道吧?”关智斌忆起那段过往,说没有愧疚是假的,不论是对北野还是对南佳,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良心,如果南佳没有出现,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当做事情已过去,恰恰是她的出现将那段往事重新摊在他面前,像是用毛笔写下粗重字体,一字一句提醒他曾做的事。“生日会结束那天,路老爷子派人来找我和俞飞,亲自见我们,要求我们不要在你面前提起有关南佳的任何事情,我和俞飞当时想的很简单,不让我们提,反正你去学校肯定也会知道,但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路老爷子,他把我们能想到的路全堵了,给我和俞飞下命令,要我们警告学校所有人不允许在你面前提起南佳,若你真要问,直接说她转学了,后来南佳要处理家里的事,一个星期没来学校,而那个时候路老爷子又将你送往国外,你们也算是错过了。”北野依旧保持挺背而坐,关智斌的话似乎对他没造成任何影响,“继续。”“她后来找过我和俞飞,我本来想和她说实话的,俞飞怕家里人出事,硬拦着不让说,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离开豊市了,这些年我们都没见过她,直到前段时间她突然出现,约了俞飞见面,我和俞飞一起去的。”关智斌羞愧低头,“我挺对不起她的也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