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不再说话,盛笳静静等了五六秒,屏幕上依旧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她轻轻屏住呼吸,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很小、但却有节奏的声响——“嗒、嗒、嗒……”盛笳细细分辨,猜测出那应该是裴铎的胳膊搭在车门上,手指敲着边沿。画面清楚得像是在眼前。盛笳的恐惧被这有规律的声音一点点挤走。她也没有挂掉电话,而是紧紧握在手中,快步走进储藏室,寻着记忆从抽屉找出一个纸盒。儿时的照片并不算多,盛笳抱着两摞相册站起身,看见上面的柜子放着几本书。她踮起脚尖,眯起眼睛,认出那是高中时最爱看的几本言情小说。她打开柜门,伸出胳膊试图将那几本书也抽出来。陈旧的木柜却突然晃动了几下,书倒下来,柜顶上有什么东西跟着“啪”地往下砸。盛笳下意识护住脑袋,朝上面看去。然后大叫一声,声音撕破阴冷死寂的夜晚。盛语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带着熟悉的甜美微笑。盛笳紧紧闭上双眼,扔掉手中的相册,推开砸下来的相框。……似乎有东西炸开,还有液体在地面流淌。她的手腕火辣辣地疼,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感觉到半条裤子好像湿了,却依旧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自己的手机。像是电话那头的人会随时随地提刀护在她身前为她上阵杀敌。可惜,裴铎冷淡的声音却很快响起。他说:“盛笳,你又在搞什么鬼?”盛笳的眼眶泛着热,她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玻璃变成碎片,中学时期盛语的笑容依旧如昨日。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没有料到柜顶竟然会有姐姐的旧照,也没有注意到裴铎语气中的毫不信任。拿起手机,盛笳小声解释道:“一个东西掉下来了。”然后,她一片片地捡起玻璃碎片,放进不要的纸盒中。又拿起盛语的照片,怔怔地看着。门口传来响动,她大声道:“谁?”“是我。”裴铎的声音出现,他走进储藏室,“你干什么呢?”盛笳吻温度从脸颊向全身蔓延。盛笳觉得自己就跟被脱光了站在裴铎面前一样。“你……说什么呢?”裴铎眉毛一挑,长腿交叠,“怎么,跟我上床的不是你?”盛笳抱紧了裤子,手掌心被自己捏得生疼。“盛笳。”裴铎的声线染上了笑意,“你不会觉得那天上午你早早就跑了,我就忘了你是谁了吧?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说……”他话未说完,盛笳扭头就往卧室走,看上去十分抗拒这个话题。她躲在没有光线照进来的卧室里,深呼吸数次,然后咬着下唇让自己平静下来。换下湿漉漉的牛仔裤,她走出房间。原本坐在客厅的裴铎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正迟疑着,忽然感觉到右手边身影微动,裴铎忽然在黑暗处大步走来。盛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他的影子覆盖在全身,他面无表情微微弯腰,小臂一勾,就将自己她轻巧地打横抱起来。手中的裤子脱手。“啊……裴、裴铎!”盛笳大惊失色,“你是不是有病?”她的双臂被他死死按着,只能踢动双腿,可惜还没有挣脱他的束缚,裴铎就将她放下了。——或者说,是扔下去了。盛笳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身下的垫子因为她的重量弹了几下。她也跟着震颤,眼前的景象变得淡淡的虚幻。裴铎英俊的脸庞像是在出现在了掉帧的电影长镜头中。她却无心欣赏,想站起身。裴铎单腿跪在沙发上,就这么压了过来。“你神经病啊?”盛笳侧着身往旁边躲,“这沙发很久没有人用了,上面都是灰!”……太有意思了。裴铎禁不住勾起唇角。都这个时候了,她的洁癖还在作祟。他腾出一只胳膊,强硬地将盛笳屈起的膝盖按平,然后单手扣着她的一侧下颌,让她抬起下巴。让盛笳面对着自己,不留任何躲闪的余地。随后他欠身,在她愤怒,慌乱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吻了上去。成为一个优秀骨科医生的其中一个特质需要有力气。裴铎的手劲儿不小,盛笳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大腿上慢慢往上游走,最终掐在腰腹最细的地方。盛笳想抬腿踢他,裴铎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盛笳有痒痒肉,腰上最敏感,裴铎这样轻轻一勾,她立刻半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臀部下沉,彻底下陷在沙发之中。裴铎的喉咙中溢出含糊的笑。他得寸进尺,火热的胸膛贴得更近,指腹勾起她的上衣下摆。劲儿依旧很大,但唇舌却极尽温柔。他在此刻很有耐心,盛笳想起之前看他手术时的录像。也是这般,分毫不差,手法细腻,创造一件艺术品。裴铎的舌尖慢慢拨弄她的唇缝,盛笳酥痒得丢盔卸甲,微微张开了唇瓣。于是亲吻不再是一方的进攻,成了暧昧的焦灼。盛笳闭上眼睛,右手握成拳头,搭在他的后背上。裴铎的鼻尖蹭在她的脸侧,掠夺她所有的气息,不知多久,才放过她。分开时,盛笳看见细细的银丝,像是她难掩的不舍。她抿着唇,眼神偏移,不让自己盯着裴铎的锁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