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说着,手指微动,掌心里的纸花飘旋落地。叶星一手扶着桌沿,正要俯身去捡东西,却忽然被人从后环住了腰。
沾着水汽的发辫轻轻划过颈侧,叶星被激得想躲,下意识抬手挡住藏在腰间的锦囊。
皂香下浅淡的酒气随着微风萦绕鼻间,叶星微微皱眉:“发什么酒疯?起开。”
“自小跟着你练出来的酒力,”宴离淮将人拥进自己怀里,布着刀疤的苍劲大手覆住叶星的手,含笑说:“千杯不醉,清醒着呢。”
叶星低眸瞥了眼脚边的糖纸,淡声说:“那就松开,别还跟个小孩似的黏人。”
“五年时间,叶少主倒是变得多了。”宴离淮贴着她的耳廓,低声似耳语:“从宴知洲想要铲除的隐患,变成了他最信任的心腹。这条路不好走吧?”
“……还行。”叶少主见脱不开桎梏,反而临危不乱了,偏首道:“多亏了你的好计策,世子殿下待我很好。”
两人侧脸相贴,宴离淮手劲收拢了些,含笑的声音低沉沙哑:“嗯?有多好?说来听听。”
叶星似是想了片刻,说:“让一个药人训练者自由地离开皇城,来大漠独自办差,算吗?”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星此次来大漠的确和宴知洲有关。既然能让皇家镖局的少主亲自出城督办,想来这任务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短暂的放飞应该不叫自由吧。”宴离淮握了握她的手腕,意有所指地说:“你的利爪上仍被套着一根锁链,你甘心就这样当一只囚鹰吗?”
叶星虽是宴知洲的心腹,可宴知洲本就生性多疑,归根结底,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他谁也不信。不然也不会暗中布下御光派这一棋子在背后牵制叶星。
两人鼻尖近乎相碰,叶星无所谓似的说:“被迫隐姓埋名也不叫自由。你敢跟楼下哪怕任何一个人提起皇城南阳王府一个字吗?”
一缕清风顺着微开的窗棂拂扫而至,将周围萦绕的檀香吹散稍许。
半晌后,宴离淮终于慢慢松开了叶星,轻声叹道:“这条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嗯?这是送我的定情礼物么?”他似是才注意到什么,俯身捡起糖纸,一眼未看设在桌面下方的圆玉机关,笑了笑:“我收下了。”
“定情的前提下是彼此坦诚相待。”叶星顺势靠坐在桌边,抱着胳膊,道:“我们俩和这东西可搭不上边。”
“从现在开始坦诚也不晚,”宴离淮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抬眸看着叶星,微笑道:“怎么样,想试试看我这人到底有多坦诚吗?”
叶星倒也不客气,直接问:“是御光派的人杀了那两位住客?”
“不确定。”宴离淮继续擦着头发,沾水的白巾恰好挡住了耳梢上一抹潮红,他若无其事地说:“但那个半药人身上的确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只不过还没找到罢了。”
叶星回想起那日御大光要带人上手去翻贺兰图房间的场景,问:“在你手里?”
宴离淮坦然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要是真在我这里,他就不至于去招惹北漠商队的人了。”
叶星指尖轻缓叩着桌面,没说话。
“特意来诈我呢?”宴离淮身体缓靠在椅背上,抬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叶星,我都快听见你脑袋里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