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面色凌厉地看向琴师,厉声说道:“来人,拖下去——”“等等!”司玉出声阻止,程前面色一顿,这件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当司玉顺着他的意思走了下去,他的心中莫名地有股不舒服的感觉。司玉看向程前突然笑了,刹那间成千的脑海中好像听见了百花开的声音。但下一秒就让他回到了现实,只见司玉径直走到琴师面前,对上琴师那双乞求的眼神,轻轻地说:“本来是个世家公子,却遭到这样的对待,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这双眼睛中还带着野心和欲望,真是让人厌恶。琴师对着司玉的眼神微微露出感激,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和他一样出身的人,肯定能体会他的心情。司玉凑到琴师耳边说:“所以,我送你离开这个这里,远离这个不公的世界好吗?”那名琴师顿时向说司玉磕头,声音颤抖着说:“多谢司公子,为报答公子恩情,我愿意在公子身边伺候,当牛做马。”一开始,他是对司玉有些感激的。但是听闻司玉要把他送走,他就有些瞧不上司玉的小家子气了。司玉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害怕他分了笔下的宠爱。在他心里,他以前是世家公子,家世比司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模样气质也不比司玉差多少。陛下如今这么宠爱司玉,肯定是因为还没有见过他,若是他进宫了,哪还有司玉什么事?“你不懂,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司玉摇头,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我不——”琴师还没有说完话,便睁大了眼睛,看着被一把精致的小刀刺透的胸部,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玉,似乎不明白刚刚还要帮他的司玉,为什么突然就杀了他。临闭眼前,耳边还传来司玉的声音,遥远失真的似乎有些悲天悯人:“这世道太过不公,对于你我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司玉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身上雪白的白衣沾上了些血迹,前胸一片染成了赤红色的,转过身来,看向同样震惊的程前等人,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到树叶上沙沙的声音。青丝飘扬,雪肤红唇的美人独自站在前方,遗世独立,好像与全世界对立一般。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而司玉却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晕了过去。司玉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神直愣地盯着床帐。外面的天色好像黑了,他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有点冷,司玉微微吸了吸鼻子,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醒了?”南清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司玉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暗自蹭了蹭脸上的泪水,然后声音冷冷地说:“你怎么在这?”南清握紧拳头,倏地又松开,双手端起旁边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柔声说道:“你受惊了,先把药喝了压压惊吧。”司玉这时注意到南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双手拄着床,坐了起来,慵懒地靠着,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了?”结果汤药,一口一口地喝着,丝毫不觉得药苦。南清微微笑了笑回道:“没什么,昨夜太凉,声音有些沙哑罢了。”见南清不说,司玉也没有再问。南清第一次庆幸司玉对他不上心,如果司玉追问他,他也不知该如何对司玉说。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好的人,会得那样的病?司玉从逐兔宴上晕倒后,就被程前紧急地送回了宫中。而他听闻司玉胸前大片血迹,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没了气息一般,当时他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又听侍卫说血迹不是司玉的,司玉只是晕倒了,心就又放下了些。赶了过来后,刚到的时候就听见太医用可惜的声音说:“司公子的身体器官莫名的出现了轻微衰竭,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病因促使器官出现衰竭,真是怪事。”南清沉着声音问道:“如何能治?”太医回道:“药石无医。”在南清像是看着死人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太医心中一凛,又补充道:“但是按照司公子的身体状况,如果情况不恶化,并且好好保养,最少还能活二十年。”“二十年?”南清皱眉:“不计金钱,不计经历,使用最好的药,能延长多久?”司玉现在才十九岁,二十年后也才三十九岁,正值壮年。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司玉就这样离去?“这就要看药材的药性还有司公子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如果达到最佳状态,三十年也不在话下。”就多十年?南清握紧双拳,听说权国皇室拥有一株雪莲花,是世间少有的药材。若是能将雪莲花收入手中,是不是对司玉的病情会更好?“若是陛下心思在别处,何不早点离开。”听见司玉又用这种语气刺他,南清回过神来,第一次觉得司玉如果一辈子这样刺他也挺好,只要他还好好活着。“今日孤要在这里就寝。”司玉瞪了南清一眼,仔细一听声音还有些紧张:“你不去和贵妃同寝,上我这里来做什么?”南清一改往日的风格,直白地问道:“你是吃醋了吗?”“谁吃醋了?”司玉反驳道,那张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出现了些微的惊慌:“整个皇宫都是你的,你想在哪里住都行,用不着问我。”“我想在这张榻上、在你身旁、甚至是你的身上,也可以?”南清凑近司玉,温热的呼吸打在司玉的脸上。司玉微微侧过脸,白皙的脸庞上泛起粉色的红晕,像极了盛开的桃花,让南清的脸色更加幽深。鼻尖似乎能嗅到司玉身上那股幽香,惹得他心尖就像被一个小羽毛轻轻挠一般,痒痒的,想把眼前这人抱入怀中。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可能只会得到司玉的一个巴掌,甚至还得好几天不和他说话。这样娇贵的人,他可不敢惹,他害怕惹急了人真的跑了。察觉到南清越来越近的气息,司玉终于忍不住了,推开南清说道:“去旁边的榻上住!”推那一下又像是没解气一样,又用脚踢了南清的小腿,嘴里小声地骂道:“流氓!”南清忍着嘴角的笑意,低声下气地告罪:“是我的错,望司玉大人,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然后就老实地回到了外面的榻上。司玉却蹙起了眉头,他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南清是帝王,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现在也是被南清养着。他不仅把南清撵到外面的硬榻上去,还踢了他。心里涌起几分愧疚,却碍于刚刚自己的态度,不好开口。隔着一道床帐,南清一改刚刚的模样,皱着眉头想着雪莲花的事情,突然发现司玉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司玉并没有睡着。轻声询问:“身体不舒服吗?”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语气中包含着多浓的关心意味。“外头冷,怕你冻死,要不我们两个凑合一夜。”司玉努力用不在乎的语气说。南清低声笑笑,说道:“我是男子,不怕冷。”司玉冷哼一声:“昨日还有人受凉了。”南清一噎,他忘了自己刚刚扯得谎。床帐内传来起身的声音,片刻后南清就看见手指修长,皮肤细腻白皙的手伸出来,掀开床帐。穿着一身白色丝绸里衣,胸前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隐约间还能看见里面的风景。青丝垂下,披在身上,凤眼凌厉,精致的脸庞正对着南清,薄唇轻启:“你在嫌弃我?”看着南清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颇有一种南清如果真的承认,就要刀了他的感觉。“我是怕你嫌弃我。”南清从来都没有这么卑微过,就算从前生活的苦,他也从未怨天尤人,从未祈求过任何人能够帮助他。“我都说了,让你过来!”南清惊喜地看着司玉,不可置信地又询问到:“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