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个听差过来打断了他们:“老爷,林秘书来了。”
简旌拿毛巾擦了嘴,立刻站起身来说到:“把他带到楼上书房,我立刻上楼。”
过了一会儿,简行严在饭厅门外里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一晃而过,那个男人长得相貌堂堂,目不斜视对自己的视线浑然不觉。他问饭桌的母亲:“那是谁?”
母亲答到:“你父亲新请的秘书,叫林育政,年纪很轻但是很靠得住的样子,里里外外帮了你父亲不少忙。”
“怎么赶在吃饭的时间来?”
“听说你父亲通过会馆协调,刚买下一个酒厂,啊,就是死去周老板那个酒厂。眼下他跟林秘书忙着接手酒厂的生意。”说到这里,简夫人叹了一口气。
噢,对了,简行严想起来自己那天在报社被学生堵截,起因就是因为开酒厂的周老板被人杀死了。他倒是对周老板其人没什么印象,看母亲表情阴沉的叹了一口气,觉得母亲大概是跟死者家里有什么交情,故而为之叹息。
想到自己这一次回家,家里气氛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令人吃不消,只是这幅司空见惯的气氛里好像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简行严揣摩了一会儿,突然问母亲:“诶,这次回来怎么不见荣叔?去英国之前,我一直听他说想退休回老家,难不成已经退休了?”
“他跟着你爸也有很多年了,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况且他家还有老婆孩子,我们总不能不放他走。”简夫人回答到,漫不经心地将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掩盖了过去。
重逢又重逢(一)
甘小栗在高家的杂货铺做了几天伙计,负责搬货理货和打扫卫生,基本上把这里的人认熟了。
铺子里除了高老板夫妇,只有一个账房管收钱和算账,另外还有一个看店的老头只在晚上过来守夜。铺子经营南北杂货,是附近街坊日常所需的主要采买来源,和街坊相互依赖,所以来这儿的街坊基本也是些熟面孔。
甘小栗生来一副笑脸,讨人喜欢,记性又好,只要街坊们来过两三次,他都能招呼得上。那些来买东西的华人妇女,离了本土的山水,被岛上的海风吹上一阵子,也纷纷放下约束变得热情奔放起来,她们见新来的小伙计机灵活泼,长得又俊,便在买东西之余爱过跟他聊上几句。
“小哥,你们店里进的布鞋不耐穿呀,下次弄点质量好的来吧?”一位系头巾的少妇抱着孩子站在杂货铺门口这样跟甘小栗搭讪。
甘小栗正在货架之间不停穿梭,不时把新进的商品搬上货架,又把实在卖不掉的玩意重新整理得像样一点,他停下手中的活,把身子探出店铺来回答那妇人:“我把这事跟我们老板反映吧,有质量好的上货了第一个告诉您!”
杂货铺另一头的货架后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儿没你事,轮不到你说话。”接着转出来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盘着发,耳朵上垂着一对前后打晃的玉坠子。
这位是杂货铺的老板娘,本姓何,是高老板的续弦,夫妇俩年纪差了二十好几,甘小栗从街坊那里听说老板娘也不知原籍哪里,从前在“风月场”混过,倒也不曾红过,后来年纪大了考虑出路,不得不选择到高老板这样的小户人家当续弦。
听见老板娘的训斥,甘小栗忙把脑袋缩回了店里。
老板高元保不在,过了一会儿老板娘何氏凑到甘小栗跟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往上提,吹气如兰地说:“店里有我照应,你只管好你的事,不要随便跟外头那些女人多话。”说话间一股香味从她身上飘了出来,甘小栗不习惯这个味道,打了个天大的喷嚏,也不知是口水还是鼻涕,直接喷到了何氏的脸上。
何氏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擦着脸大骂了起来:“该死的兔崽子!没教养的东西!”
甘小栗乐得跑开,说:“对不住了老板娘,我突然鼻子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