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严说:“要是我,绝不学你那样。”
“是了是了,简少爷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肖记者是新近来槟榔屿的吧?可有家室?”
肖海见话锋转到自己身上,坐直身子,摇了摇头。
“现在的有为青年是不是都是肖记者这样,古道热肠,一心匡扶正义,什么儿女情长的,不要也罢。”李宿柳有点多话,不过并无恶意。
肖海半开玩笑道:“不是我不要儿女情长,是儿女情长不要我。”
“今天真的多谢肖记者仗义相助,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丧门坚证明自己的清白。”
简行严这话说得十分真诚,眼神清澈坦荡,弄得肖海一百个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自谦一下,没想到词,便挤出一个尴尬的笑,然后又说:“你那天穿的裤子还在吗?”
“这……其实已经被我妈扔掉了,她嫌晦气。”
“……那好吧。”
“你别担心,丧门坚也不会真的把我碎尸万段,他在酒吧里头只是为难我一下,毕竟我跟他算是一对一的碰上了,他还能装瞎混过去吗?”
肖海赞赏地笑道:“你真是想得开,佩服!”
“有我们家老简在,我这个做儿子的遇到的人还少得了?”
李宿柳插嘴到:“有你这个做儿子的,简老板也被添了不少麻烦吧。”
张眠花配合地鼓掌。
简行严不理他俩,关切地问肖海:“寻找杀人凶手的事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吗?”
“这方面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那句话,你有得罪什么人吗?”
从英国回来才两三个月,能得罪什么人呢?简行严在脑中翻江倒海的找,无非是和几位漂亮的女性发于情止于礼地交往了一阵,和其中任何一位都远不到“定终生”的地步,难道是来自情场的陷害?他用手揉了揉眼睛,那想陷害他的人可多了。
肖海见他想不出所以然,便启发他:“往远了想呢?很久很久以前。或者,往你家族上想呢?你父亲就没有个来争产的私生子?”
张眠花倒是想到一个:“说到私生子,你爹身边那个林秘书才来没多久就挺受器重的,你爹还经常跟人说,巴不得那秘书是他儿子,会不会他们真的……”
“没错没错,那个秘书,从前没在槟榔屿见过他,去年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你父亲在哪儿找的这么个人,模样长得还挺好,若不是私生子,会不会是那种关系?”李宿柳暧昧地伸出一根小指头。
简行严本来跟林秘书莫名的气场不合,被他俩一说,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嘴上还是犟得很:“来争产的人害我也没用,要害去害上海那房人,我二哥简行懿是我爹的心头好,他俩长都长得一个模子,真正的继承人。”
肖海眼看着他们越扯越远,后面更是谈到正房平妻嫡出庶出这种封建糟粕,说到底还是一帮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夏虫不可语冰。肖海不屑加入公子哥儿之间的对话,转移了视线,注意到另一头沙发上那帮英国人当中有几位华人女伴,女伴们多数穿着袒胸露背的洋装,唯独有一位女子,身着流苏旗袍,梳着手推波纹盘发,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再看这位女子的面容,肖海认出她是自己在宪警队门口遇到的美人。
见肖海朝着远处看呆了,简行严也好奇地投去目光——
那不是甘小栗的小蔡姐?
只见蔡咏诗眼波流转朱唇微启,虽不至于投怀送抱,但身子斜靠在“大胡子”的肩头,隔着衣服传递玲珑的曲线。大胡子脸上的表情正经八百,唯有一只搁在蔡咏诗大腿上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有那么一瞬间,肖海的心中诞生了一种“明月照沟渠”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