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靖苏蹲在一起的甘小栗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他偷偷将身体重心在左右脚上来回交替,汗从他的尖脸滴到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在水洼里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活像龙宫歌舞厅后门那条黄狗。
“你是简桑的养子吧?”东乡用吸管吸着汽水走到甘小栗面前,弯下腰问到。
甘小栗抬起眼睛看向他。
东乡说:“我在你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怎么,是鄙人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吗?换个场合鄙人一定向你赔罪。不过现在控制权在我手上,你可要注意分寸。”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挑起了甘小栗的下巴。
甘小栗觉得那股力气几乎是冲着折断自己脖子而来的,就在跟他说话的这个当口,东乡的手下过来踩住了他的背,叫他直不起身。
“这样舒服吗?”东乡明知故问,脸上洋溢着一种变态的痴笑。
一旁的张靖苏说了句:“东乡,你放开他!”
“噢?这位小朋友才吃了这点苦头你就坐不住了?诶,我发现一件事——”东乡收回了手,也蹲下去和甘小栗形成水平高度。“这位小兄弟是不是长得有几分像那位……金君?”
即使听到过去曾经担任过自己老师的人提起了金岁寒的姓名,张靖苏的表情也不为所动,他又说了一遍:“放开他!”
东乡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顿时踩在甘小栗背上的脚给挪开了,但是下一秒,张靖苏的头被人用枪托狠狠撞了一下,他整个人扑到地上,眼镜也从鼻梁上掉下来打碎在地,鲜血慢慢地从他的头顶流了出来。
甘小栗见张靖苏面朝下倒在自己身旁,这场景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宁波老家那间合院里的茅草棚里,一位素不相识的批脚就倒在那儿,是他亲手将酒洒在尸身上看火焰燃起。他突然感到像是置身火海一般的滚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下一个就轮到你。”东乡狠狠指着甘小栗说,“把这人给我带走!”
“放开他。”又一个声音说。
简行严孤身走进会议室,对面数个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冷静的像一颗钉在铁板上的星星。
公子哥的冒进(五)
【上文关于“拿地契”的部分内容已修正。】
简行严的到来叫东乡大为惊讶,这绝不是他和简桑安排好的——在简桑的设计里,留在会场的甘小栗本当为简家吃点苦头,最好再伤得重一点,以此消除众华商对简旌立场的猜忌。东乡知道简旌在南洋这一房只有简行严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万万动不得。
可眼下,简旌这个宝贝儿子已经风度翩翩地走进来了,迈着富有韵律的步伐,不知哪里来的的风鼓起他的衣襟,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现场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该死的艺术沙龙吗!东乡想。
“你把大家扣在这里无非是逼我们把地让给你,他不过我们家一个养子,现在有我了你大可把他放了,老简不会赖账的。”简行严义正言辞地说。
东乡不敢正面接他这话,说到:“地契呢?”
简行严两手一摊,回答:“什么地契?不在我手上。”
“你们搞拖延战术是吧?是怕我下手不够狠吗?”东乡威胁到,眼睛瞟了瞟地上的张靖苏,后者刚刚被枪托击中头顶已经昏死过去,但是比起其他华商来,只是一个“代表”的张靖苏要更适合一个下狠手的目标,于是东乡向自己带来的同党下达了指令——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燕子般的身影扑到了张靖苏的背上。
“甘小栗!”简行严大吼,顾不上到底有多少枪口指着自己,冲上去揪着东乡的同党就是一记重拳,打得那人脸朝后飞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