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叫什么名字啊?”
阿姐巴掌一亮,“老娘是你祖奶奶!”
“祖奶奶好,给祖奶奶磕头。”还能再不要脸一点。
阿姐转身不理睬,抬脚要往。
“祖奶奶别走啊!祖奶奶可是在简府做事?我,我其实是来找你们少爷的。”
“就你?”
“坚爷让我替他传话。”
“坚爷?我没听过。”
“丧门坚、坚爷,和你们少爷在酒吧喝过酒,很欣赏他。”
“原来是他。他让你传什么话?”
“肯定不能对简少爷之外的人,尤其是女人讲!”
阿姐嗤笑了一声,说到:“我们少爷不在岛上,你传个屁。”
“他怎么不在岛上呢?明明昨天还闹得满城风雨——”
“嘘——我恨不得用屎糊了你的嘴,什么满城风雨,那件事你别乱说,小心被日本人听到。”
“都说日本人不让说……”
“你还说?我们少爷不在,你去告诉丧门坚。”
简行严心里已有几分真相,他不再纠缠扬州阿姐,回到大门口,心想着要不要再多逗留一会探听点别的消息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大声喝住了他。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王富贵的声音。
简行严不敢回答,不是说狗的听觉是人类的十六倍吗,他害怕王富贵这个狗腿子听出自己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眼睛里的湖(四)
王富贵看着落荒而逃的流浪汉,精炼地骂了句“老母”,他耷拉着眉毛垂着肩膀,神情沮丧地喊简府看门的老张把大门打开让他进去。老张多嘴问他:“老爷还没消息吗?”
“南拓那边,铜墙铁壁!”王富贵一把推开老张说到。这句话被风飘飘悠悠的吹到了跑走的简行严耳朵里。
“那是谁?在门口转悠半天了。”老张指着简行严的背影又问。
“这你就不该问,连个门都看不住还要你干嘛?不想干了早点收拾收拾回家养老去,我看这个家啊,也难办咯。”王富贵一边说着丧气话一边朝屋子走去。他是个忠仆,越是对主人家忠心耿耿,越是容易产生荣辱与共的感情,也因此对家中变故格外的伤心。
昨天老爷被广田带走之后,夫人交代好两位少爷出岛的事就把自己锁在房里,王富贵心中着急,他好不容易才从司机一跃而上被提拔成了管家,正是图表现的时候,可他脑子并不怎么聪明,能想到的净是一些不怎么样的主意。
他第一个给林育政打了电话,电话打去林育政实际经营的酒厂,那头回应人不在,他就又打电话去了林育政的家里。林育政家里没有装电话,王富贵的电话打到隔壁楼的传达室,传达室再去叫人来应答,这一次过了很久都没有人过来拿起听筒,他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听见电话那头呼哧呼哧有喘气声。
“嘿嘿嘿嘿嘿……”王富贵还没说话,耳畔传来一阵无机质的笑声,空洞单调,简直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
“喂喂,林秘书在吗?我王富贵,请问林秘书在吗?”
“哈哈哈哈哈……”还是只有笑声没人说话,富贵正要发飙,那头换了个人接电话:“喂,林秘书不在家——啊林夫人您不要动电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