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宇把嘴巴翘得老高。陈令璟忍无可忍,“再不写作业,我把你整个人吊起来,扔到窗外去!”小宇小朋友,终于安静了。直到上了饭桌,小宇都一直在生陈令璟的气,眼睛跟个随意切换的按钮一样——转向初芒时,就一脸笑眯眯的,转向陈令璟,就满脸不共戴天的仇恨样。搞得别人还以为陈令璟对他做了什么似的。姑妈笑着问他怎么了,小宇气鼓鼓地指着陈令璟说:“哥哥明明喜欢姐姐!还不让我说。”“我,操……”陈令璟吓得碗筷往下一抖,觉得现在小孩子真是缺少社会的毒打。饭桌上的其他人都笑到不行,张佑安狂给陈令璟使着眼色,李忆绵瞪大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巡游着。姑妈笑得一脸慈祥,给小宇夹着菜,将话题引开,“这是哥哥姐姐的事,你们小孩子啊,不要管那么多。”这话说的,就像是把这件事给证实了一样。本来就是小孩子的无心童言之语,莫名“上纲上线”,将这件事上升到饭桌上,徒添真实感,终于明白为什么说“谣言越传越真”了。在众人注目下的初芒倒一直没说话,但整顿丰盛的饭菜吃得有点尴尬与不舒服。搞得姑父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烧的不好吃,悄悄凑到初芒耳边,说给她转点钱等下带她去镇上买点其他东西吃吃。初芒连忙摆手,为姑父的好意而感动。说自己只是早上吃的太饱了,所以现在不怎么饿。饭后,镇头几个人来邀王大叔打麻将,他咧着嘴答应了,然后就把自己的儿子,又托付给陈令璟了。走之前还假眉三道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我看好你!”陈令璟真想给他当头一击。开了空调,几个人挤在中央大帘铺上睡午觉,小宇躺在正中间,陈令璟和初芒依旧做他的左右护法。小孩子睡相不好,还总喜欢动来动去,他一动整个帘铺就跟着晃,最后还是睡在最外面的李忆绵坐起身,用没有崴的另一只脚,踢了小宇一下,“别动了!睡觉!”受了委屈的小宇跑到初芒怀里嘤嘤嘤,“她是母老虎姐姐。”李忆绵:“我是母老虎?!”“呜呜,她好凶。”见状,陈令璟一把捞住小宇,将他往旁边挪了挪,“快睡觉!”男女有别懂不懂,睡觉别离姐姐那么近。又哄了好一会儿,小宇终于因体力不支困乏了,整个身子七扭八歪地沉睡下去。中午时间漫长,大地被火热的太阳烤得灼热,小猫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慵懒而恰意地趴下头。小宇睡到一半被渴醒,倒也没吵,乖乖的自己一个人起身去找姑妈讨水喝。他在旁边温吞地喝着水,被姑妈制作桑酒蓼的过程给吸引了,便搬了个椅子坐在小猫旁边看。屋内,四个人还在沉沉地睡着。李忆绵???睡觉喜欢往人身上黏,还喜欢抢被子,总是把初芒挤得没位置,太热了,初芒无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中间一条似天堑的空隙,被渐渐填补。陈令璟刚才就被小宇细碎的脚步声给吵醒了点,感受着属于初芒的气息在一点点向自己靠近。本来还迷迷糊糊意识不强,在睡意与清醒之前反复横跳,直到初芒翻身时,手无意搭在了陈令璟的肩上,他睡意瞬间全无。力量不重,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这动作太过亲昵,发麻感似电流,顺着脊髓骨爬上来,让整个肩臂都变得钝重,陈令璟的额间刺出细细密密的汗。初芒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他的肌肤处。焦灼难耐,陈令璟轻轻侧过脑袋,看着初芒安静的睡颜。墨发在枕头上披散开,几缕发丝顺着面部轮廓垂下来,羽翼般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光线层层叠叠的铺盖下来,在她的身上漾出一抹光晕。以前总觉得她皮肤白,站在阳光下总是光亮的夺人眼目,近距离看更觉肤质细腻,似镀了一层釉。陈令璟吞了吞口水,顿觉干燥,嗓子如被砂石烫过般。突然,垂在自己肩部的力量动了动,陈令璟登时方阵大乱,猝不及防对上初芒惺忪的眸子。初芒明显一懵,没想到睁开眼会是这样的情景,隔着一张枕头的距离过于暧昧,一睁眼就能看见对方躺在自己旁边的感觉过于亲昵,甚至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倒映的自己。燥热的气氛一下子就簇了起来,绯红从后脖爬上脸颊,空气里浮动着躁动因子,漾一下,便一个接着一个被戳破化开。初芒呼吸一颤,迅速将头扭回去,竟又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陈令璟的肩膀上,她心呼救命,随即急忙将手收回。究竟自己是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诶,不对——那小男孩呢?不会被我挤到床尾去了吧?她下意识往下看,又环顾四周,都没找到小宇的身影,料想应该是自己出去了。这下继续睡觉是不可能了,和陈令璟紧挨着睡觉的感觉实在有些难捱,她有点想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初芒撑了下枕头,缓缓地支起半个身子,离开床铺前,下意识扫了眼陈令璟。陈令璟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只看见眼皮下的睫毛细微动了下。像刚刚被一只偶然飞入的蝴蝶,亲吻过。外面天气太热了,他们商量好傍晚再去北山上看日落。可世事难料,刚把小宇的作业辅导完,正准备来找部电影看,就听见一楼传来姑妈的喊叫声:“歪歪不见了!歪歪不见了!”姑妈家除了有一些农家特有的家禽,还有两狗一猫。猫猫叫团子,被姑妈越养越胖,现在都被人笑称肥团。两只狗分别叫“歪歪”和“扭扭”,两只狗有时候睡觉时,一个喜欢往左歪,一个喜欢往右扭,一左一右跟门神一样杵在大门口。“姑妈,怎么回事啊?”李忆绵探出个头问。“昨天歪歪就没回来,我以为贪玩又跑到山头上去睡了,没想到现在到这个点了,只有扭扭回来了,歪歪还是没回来。”歪歪和扭扭都是小土狗,平常贪玩了点,总喜欢满山头满山头的跑,又爱去别的人家那窜,但基本太阳落山了,就会自己跑回来。狗是有灵性的,基本上养成习惯的事,就不会轻易改,所以歪歪两天都没回来,确实是件挺奇怪的事。“姑妈,您先别着急,”李忆绵说,“我们几个现在就去找。”李忆绵单脚不方便爬山,便和张佑安一起在镇子里找,看看是不是窜到某个人家里去了不愿意回来。初芒和陈令璟就要辛苦点,往北山的山头上去找,外加上一个硬要跟过来的小宇。四人兵分两路,随时保持电话联系。北山不高,但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也被云溪镇旅游局归列为旅游景点之一,这个点已有不少游人在山阶上游玩。“歪歪!歪歪!”两人穿梭在山间,边走边喊着歪歪的名字,引得好多游客向他们投来目光。“怎么了?小姑娘。”一个好心的阿姨问。初芒:“我家狗丢了,您有看见一个浑身都是黄色,尾巴上带点黑的小狗吗?”“没有诶,”阿姨打开手机,“我是跟旅游团的,我帮你在群里问问其他人啊。”话便由此传开了,好多热心游客都加入了寻找歪歪的大部队中。但过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歪歪的身影,李忆绵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歪歪到底去哪了呢?”小宇有些累了,垂头丧气地蹲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诶小姑娘,是不是这个呀?”之前那个阿姨跑过来,将手机上的群聊消息翻给初芒看。是旅游团的有个游客,在山岙的某个小山洞里,发现一只狗,便拍了下来发到群里。“是是是!”初芒忙站起身,“就是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