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你们记错了。我这诗社明明只有五六个人,又不会平白多出这么些闲杂人等。”闻昭穗还装模作样掰着指头细想了一下,笑眯眯道。孙箬仪总算反应过来,敢情这长宁郡主打从一开始便没准备让她们回来接手,就是日子无趣了看个笑话!她此时可没反思是自己上个月瞧不起闻昭穗,带着一众人退了诗社,现在又眼馋闻昭穗水涨船高的地位。只觉得是闻昭穗不识好歹,仗着出身欺压她们这些诗社的老人。难怪崔修远会跟她退婚!“郡主还是三思为妙,毕竟诗社不是儿戏。若是几年养出的声名一朝被毁,那便不好看了。”孙箬仪半硬半软地说道。“声名?本公主连听都没听过的诗社,还能不好看到哪儿去?”池令妍看不惯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样子,说得毫不客气。“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说了这么久我都饿了,晚膳可不能耽误。”闻昭穗略显疲惫,对身后宫人招招手,“素馨,送客吧。”孙箬仪和那些女子遭到拒绝,心下生出恼意。刚想继续说教,却被几个宫人半拖半拽地推出了清居殿宫门。“孙姐姐,不仅没说服郡主还得罪了五公主,这可怎么办呀?”青衣女子没料到闻昭穗来真的,一时慌了神。孙箬仪眼眸一横,回头望着清居殿的匾额,冷笑道:“且等着吧,她如此胡闹,办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反过来请咱们了。”前两日还听王媵嫆说什么铺面,几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还要冒头露面,去做经商这样不入流的东西,能成什么事?等银子铺子都赔光,就是丢人现眼了。清居殿内。见人都走了,池令妍立刻换下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凑近闻昭穗好奇道:“你那诗社当真就吃吃饭、说说话?”“是啊,怎么,你也要说我不懂经营?”闻昭穗笑道。把一干闲杂人等送走后,身心都舒畅了。“怎么会?”池令妍摇头,“我是想问,你们诗社还招人不?你看我怎么样?”就差把“快带我一起玩”写在脸上了。闻昭穗奇怪:“你将才不是还说没听过这个诗社吗?我看你很瞧不上的样子。”“连你也没看出来。”池令妍自得一笑,“我又不是两耳闭塞,当然知道池菁办的这什么尔雅诗社。”“那你还说没听过?”闻昭穗已经走到了小厨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入,闻言停下动作回头。“不然呢,她们都那么趾高气昂了,我肯定不能如了她们的意啊!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要不要考虑给我个副主事当当?日后有我罩着你们,看谁敢来寻事。”池令妍站在她身后美滋滋邀功。一旁的素馨心里讶异,五公主如今……确实变了很多。“入社可以,至于副主事就算了。”闻昭穗在她继续开口争取之前,扶着她肩膀打住:“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有点可爱小炒牛肉=========================纯妃扶着大宫女的手从佛龛前的蒲团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沉香气。她穿着深色蜀锦,银边雪莲在裙角漾开,内敛又不失身份。就算没有旁的情绪,仅那双眼单单看过来,里面也是如同秋日湖面一般的包容平和。这样一位看着心慈良善的长辈,让人很难不去信服。“你说陛下这几日都宿在含章殿?”纯妃温声问询。含章殿是林嫔出了冷宫后的居所,旁边有片小湖,在后宫的位置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偏。“回娘娘的话,陛下连着三日都去了含章殿。”大宫女抬眉回话,长久服侍主子的经验告诉她纯妃话里有话,她有眼色地补充:“陛下赏了不少补品,流水似的送入林嫔宫里。但奴婢略作打听又得知林嫔面色红润,身子瞧着很是康健,全然不像……”大宫女顿了顿,言语未尽。“不像在冷宫里待过那么些时日的人罢?”纯妃坐在玫瑰椅,一手撑着下颚,似是在思索什么,脸上却不显半分惊讶。大宫女点头:“是,奴婢愚钝,尚未明白冷宫那样的地方不毁人就算了,怎还会养人?”“不是你愚钝,恐怕在今上眼中,咱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旁人而已。你光知道林嫔三年前被太后一道懿旨打入冷宫,但你可知是为何?”纯妃沉了声音,陷入回忆。“奴婢记得缘由是她对太后大不敬,以至被发配冷宫自省。”“呵。”纯妃冷笑一声,打破了菩提般和善的面庞,眼神冰凉,“太后和她毫无瓜葛,就林致那个性子,闲得发慌也不会跑去太后面前闹事。”大宫女被点醒,顺着话猜测:“娘娘的意思是……另有原因?”纯妃轻轻颔首,“自然,还是咱们陛下不惜杀人灭口的缘由。本宫后来想查探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结果却得知在场的宫人都被拖去尚方司处置了,做得干脆利落,连个活口都没剩。”说到这儿,她不禁念了句佛,言语惋惜:“本宫怎么提起这回事了,罪过罪过。”时至今日,纯妃总算摸出了点头绪。太后那道懿旨,乃至林嫔进冷宫一事保不齐就是个幌子,也就唬一唬她们这些高位嫔妃罢了。背后还得是那位喜怒难辨的天子推波助澜。要她说,估计就连中宫娘娘估计都没看出枕边人的心思。大宫女闻言打了个寒战,宫里的内幕不是不多,只是一次性折去全场的下人,听着属实有些瘆人。可纯妃仍是嘴角噙笑,招了另一个内侍进来吩咐道:“你去内务府探听下皇上都赏了什么补品给林嫔,切记不要被人察觉目的。”内侍弯腰称是。“还有一事,你再去太医院一趟,看看近日陛下是否为含章殿召过太医。若是召了,又是哪位。”纯妃面容旋即恢复平静,只有攥紧念珠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起伏。倘若当真另有隐情,那这后宫的日子可就更热闹了。不知到时被蒙在鼓里的皇后会如何做想。池宥说话算话,趁着旬假又偷偷运进清居殿一大麻袋的牛肉。闻昭穗看了满心欢欣。素馨见了哭笑不得。他们郡主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把上回因着牛肉引发的一连串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如此看来,池世子好像也是这样,两人在吃上倒甘愿冒极大的风险。“长宁妹妹,你还欠我一顿牛肉汤来着,我不提你都该忘了吧?”池宥笑嘻嘻道。他今日的黑发被鎏金发冠束起,在脑后束成了高马尾样式,端的是意气轩昂。闻昭穗答非所问:“我怎么觉得世子好似又长高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比划了下。之前她还能够到池宥下巴,现在只能到他脖颈了。哎,不得不承认,这个年岁的男子确实比姑娘长得快些。“把好似去掉,我明明就实打实长高了这么多!”池宥迫不及待纠正,张开拇指和食指大概比拟了个一两寸,在闻昭穗面前晃晃。“哪儿有这么些?”闻昭穗不信,转而去扒拉新鲜牛肉,“中午头喝汤你大约吃不饱,我还是炒个菜吧。”池宥拦住她,仍旧执着于自己的身高,到最后还拉上了半夏,“你别不信,我昨日在府中还拿了软尺量过,刚刚好是一寸半,看也能看出来。半夏你说,我是不是比最初见你们郡主身量高上了不少?”“确实,不过世子和我们郡主比身量高低有何意思?还不如找大皇子二皇子他们比去。”池宥对闻昭穗身边的人向来也随和,故而半夏也敢时不时开个玩笑。池宥蓦地起了幼稚的比较之心,继续打搅闻昭穗道:“长宁妹妹,你与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比大皇子长得更快些?”闻昭穗只盼赶快吃上热腾腾的小炒牛肉,想都没想就敷衍道:“对对对,依我看,你日后一定是他们几个里面身姿最挺拔、长相最俊朗的一个。好了吧?我现在要去做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