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堂屋内望出来,端木峥看着那两个孩子背着药篓出了院门,目光闪烁了下,然后抬头,看向了远处那座在层层叠叠的起伏中都显得特别鹤立鸡群的最高山峰。
而端木恬兄妹两出了家门之后便从村后行走,沿着弯弯绕绕的石子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并看到了在山脚边小溪里卷着裤管挖螃蟹的王通,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都是同村的村民家的孩子。
王通也看到了他们,当即颠着颤巍巍的白肉奔了过来,笑眯眯说道:“你们要去山上采药啊!唉唉,你们挺厉害呀,还能认识那么多草药,要我肯定直接当杂草踩死了。”
“……你有事吗?”
“一起抓螃蟹不?现在螃蟹可多了,而且又大又肥,拿回家用清水一煮,蘸着醋吃味道好极了。”
“……”
“呃?”见这兄妹皆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他有些发囧,伸手抓了抓头发,忽然有些扭捏不好意思,“昨天……那个,昨天的事……”
“你想替你爹来找我们算账?”
“哎?没……没有啊!”
“那就好,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跟你闲扯了。”说着,端木恬拉着哥哥转身绕过王通就往山上走去。
王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呆了呆,然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忍不住的跳脚,指着两人的背影气咻咻的喊道:“死丫头,你那是什么态度?亏得小爷我还想因为昨天的事跟你陪个不是,呸,你个鬼娃娃!”
这一骂之后,他却竟是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下,没有见到会突然出现扇他一巴掌的人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哼唧着骂骂咧咧的颠回小溪里继续挖螃蟹去了。
端木恬和哥哥一起进了山,两人都没有要在山脚外围多作停留的意思,直直的就先来到了端木璟先前说的那个他布置陷阱的地方。
他说是一个陷阱,但其实那连环陷阱,而且还布置得相当阴险刁钻,但凡有任何生物进入到了那个范围内,想要再安然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并且为了防止附近进山的村民不小心踩进陷阱里面,他还在外面特意做了提醒的标志。
远远的,他就看到那陷阱已经被发动过了,不由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的对端木恬说道:“妹妹,看来我们今天能吃到新鲜的肉了。”
端木恬点点头,也稍微有那么点期待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进入到了陷阱范围内。
这陷阱确实是被触动过了的,而且还是相当利落干脆的连环着从头发动到尾,看来踏入陷阱的还是一只相当厉害的猛兽。
端木璟直接走到最后一环的陷阱旁,低头看去却突然一呆,连嘴角眉梢的一丝笑意也当场僵硬在了脸上,然后施施然转身很仔细的检查起了前面的陷阱。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那猎物定然是跑了,这让端木恬也不禁有些意外,转头仔细的将每一环陷阱都看了遍,忽然目光一凝下意识伸出了手,几乎是在同时,端木璟也发现了并朝那边伸出手去。
“这是什么?”
“好像是衣服布料的碎片。”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那闯进了陷阱里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个人?”
“什么人这么笨竟会踏入到这里?难道是眼睛瞎了没有看到外面的警示?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也应该看明白那图案的意思吧。”
“确实是有些倒霉,不过算了,等我把陷阱还原,总能再猎到的,这一片可是有不少的动物。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不小心闯进了这里,有没有受伤。”
“受伤也活该!”
“……”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泉水边,有人解开了缠绕在手臂上的布条,就着清泉水将伤口清洗了一下,胡乱抹上一些草汁后又重新包扎起来。之后他又低俯下身单手用泉水抹了把脸,正想站起来,然而一个下意识里抬手扶膝的动作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让他不禁一僵,并轻抽了一口气。
他一脸郁闷的低头看向那条受伤的手臂,扯着嘴角小声嘀咕道:“该死的简直是倒霉透顶!最好别让本公子知道那么个阴险的连环陷阱究竟是谁布置出来的,否则定要将他剥皮拆骨再红烧了喂狗!不就是猎只野兽吗?而且这附近最多的就是兔子!”
嘀咕完,他便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整个人也终于完全显现了出来,才发现这不过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咋一看去还真有点小白兔的味道。
他站在那儿举目朝四处张望,半饷垮下了脸幽幽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天下之大,现在又山野茫茫的,我该到哪里去找大哥的踪影呐?端木宸啊端木宸,若是不能找到大哥并把他给带回去,你就等着被剥皮拆骨再红烧了喂狗吧!”
然而话虽然这样说,他的行动却与表情几乎是背道而驰。
只见他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之后,“唰”一下就跳到旁边一处平坦的石头上面,然后在那躺了下来,大睁着眼睛欣赏头顶的那方小天空,晃悠着腿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的从周围林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几句轻言细语。
“妹妹,陷阱已重新布置好了,这次应该不会再有谁闯了进去,我们明天再过来看看吧,这附近其实还是有许多动物的。”
“嗯。”
“那我们现在往那边走吧,前些天我去镇上的时候,看到药铺里在大量收购藤梨根茎,我记得两个月前我们还在那边摘过藤梨果。”
“嗯!”
这兄妹两的相处一向都是如此,端木璟性情温和,平时话也不多但在妹妹面前却总是会忍不住的有那么点喋喋不休,这不能怪他,真的!实在是因为在一般的普通的寻常的没什么特别兴致的情况下,他家妹妹的话太少太少了。
就如此刻,他说了这么多,她却只用单个音调来回应他,算是在告诉他她有在听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