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一张口结舌:“……宽姐?”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不不不,我是问,你怎么搭上卫导的?”邱继宽语无伦次,想了想这么说也不准确,再度改口:“哎呀,不对。我知道是黄指介绍的。”风中凌乱的经纪人停顿了几秒,再次组织语言,这次貌似十分流畅:“总之,我是想说,卫导中邪了吗?让你反串男配。反串得好,观众肯定说是你演技好。反串得不好,大家会说是卫导为了跳出扑街怪圈,走入歧途博眼球。毕竟你年轻又是电影纯新人,观众肯定比较包容啊。”元初一操心得稀碎:“……虽然但是……宽姐,有时候不用说实话。”宽姐呐呐:“哦,好的。”元初一谨小慎微,轻声细语继续原先的话题,生怕经纪人再度受刺激:“那……宽姐,你和卫导怎么谈的?敲定了吗?需要试镜不?试镜的话什么时候?”“定了定了,卫导估计被李卓气急了,让我飞去青山和剧组直接签约。等你这边杀青无缝进组《对手》。”抱着手机,邱继宽乐得像一百斤的傻缺:“哎呀,本来我要去《白玉京》接你的,现在我先处理卫导这边的合同,可以吧?卫导时间很急,你一杀青,立即飞青山和我会合。你……可以吧?”《对手》在岭南青山取景。“没问题。”不能亲自接艺人,邱继宽老母鸡心态发作:“我早早给剧组备下了礼物,几天前已经打包寄出去了。你那里太偏,估计得晓琳跑一趟镇上去取。”“知道,只能辛苦晓琳跑一趟了。”邱继宽车轱辘话停不下来:“你好好谢过人家庄导和黄指啊。庄导真的很给你撑腰啊。虽然本质是从作品角度出发,可你得到的好处实实在在。黄指也是,掏心掏肺在为你打算。哎呀,你遇到好人了啊元元。我都单独准备好了礼物,你恭恭敬敬亲手送过去,知道吗?”虽然已经交代过好几遍,到谈及庄导和黄指,元初一依然真心实意点头承诺:“放心吧宽姐,我心里有数。”邱继宽还是觉得梦幻:“元元,怎么会有这么百利无一害的机遇呀。卫导的《对手》要能翻身,你的戏路得多宽呀。唉哟……不行不行,我得稳住,稳住稳住。”元初一:……在贷款押宝她红这件事上,经纪人比谁都笃定。实际是,《对手》如何,元初一都不知道。卫导的作品,成片没出来前,那是系统都不敢评估的存在。没啥,单纯属于卫导强烈的个人风格——压根不按照剧本拍,随心所欲得一批。卫导永远有本事,把一个三流的故事,拍出一流的水准。更有本事,把原本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拍到作者本人都想不起两者的关系。这就导致,剧本的评估,和成片没半毛钱关系。元初一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一个机遇。好好拍摄属于自己的每一场戏。包括《白玉京》的杀青戏。……元初一的杀青戏,只有两个人出镜。饰演忠义侯的杨刚老先生,和元初一的一场对峙。不知道为何,来围观的人很多,片场外围被挤得满满当当。没在忙活的工作人员几乎全员到场,还有群演、其他小配角,谷云溪也来了,再加男一号向阳,以及和谁都不对付的女一号唐颖。场务小张来到庄文中身边,低声问:“庄导,好多人,怕影响现场收音啊。要不要叫他们别围在这里?”这场戏,不仅没有打斗,甚至没有动态的肢体语言,全靠演员的台词张力,和脸部微表情,因此庄导选择现场收音。“这是澹台十二的最后一场戏。工作人员是舍不得小元,演员更想多看看小元的表演。只要现场保持安静,不影响拍摄,你就不用多嘴。”“那……真不管?”“你等会安排人,请老乡宰点鸡啊鸭的,就在休息大棚,咱们摆个乡村流水席,庆祝庆祝。”“庆祝?庆祝什么?”庄文中嫌弃的白他一眼,这孩子,怎么愣头呆脑呢,真不机灵。“庆祝澹台十二正式杀青!”场务小张瞳孔地震,“庄导,您竟然亲自安排杀青宴?”我去!这活不一向王副导或者执行制片在干吗?庄导?犄角旮旯的山区?杀鸡宰鸭?庄导竟要正儿八经给演员摆杀青宴?唐颖闹吃得差的时候,庄导你是怎么说的?“在这地儿,老子的剧组,保证你们不饿肚子,有力气拍戏干活,就是老子的餐标!”小张的眼神,过分直接。恼羞成怒的庄导低吼:“怎么了?我感激她不行吗?那场意外要不是小元,会发生啥我们谁敢说?再说我设计了多少场为难她的戏?那么难的一镜到底,你以为是谁都拍的?澹台十二打戏的难度,近十年的武侠剧都比不了,小元完成得多精彩啊!我难道不该多鼓励鼓励这种好演员?”小张频频点头附和:“应该应该。”庄导喋喋不休:“再说,小元戏多好啊。只要对手演员不出问题,哪次不是一条过?给我省下多少事?这尼玛要每次拍戏都是这种好演员,谁能不乐开花?还有……”别还有了……场务小张胆大包天打断庄导:“庄导,我现在就去安排。”说完,小张毫不犹豫扭身走人。庄导未说完的话,连小张的背影都已经追不上。切……拍戏!再出发《白玉京》原著中,六大名捕齐会京市,大混斗过后,澹台十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也再没出现过这个人。是个开放性结局。读者普遍认为教主未死。大隐隐于市,深藏于人海。毕竟,教主藏器于身么。庄导所导《白玉京》,大混斗戏份已拍。随白玉京暴露人前的激进分子或被杀或被抓,澹台十二在六扇门重重包围之下,白练挥出,成功绞杀已束手就擒的尤不器等几大高手,她自己被官军乱箭攒心,身亡命殒。……几日后,吕家庄。一袭红衣,腰束白练的澹台十二,烈日炎炎下,堂而皇之漫步焚毁废墟之上。原来,那日死的却是教主替身。此刻,澹台十二巡视吕家庄的姿态,宛如神明站在高处,操纵一切后的回味。倏然,她顿足,似乎被人打扰了雅兴。并不回头,只听她怡怡然开口问道:“你们官府不是常说,侠以武犯禁。如此关键时刻,忠义侯不坐镇京畿,肃清武林。星夜兼程追踪本座……本座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忠义侯从黑暗中走出,悠悠然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尤不器委实痴心妄想,居然敢给女儿取名尤五城。”澹台十二并不是名字叫十二,十二指得是白玉京的终极武学,极致即为第十二层。历届白玉京教主,都自称澹台十二。尤不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澹台十二挑动眉眼,饶有兴致问:“所以……?”忠义侯发须皆白,不见丝毫疲态,神清骨立,说话更是掷地有声:“于天下,于百姓,官府的立场,永远秉持论迹不论心。本侯查察所有过往,教主不管为了什么,手底终究没有一条枉死的人命。”换而言之,教主实际杀了很多人。“什么是枉死?什么又叫不枉死?”澹台十二问。忠义侯朝京师拱手一揖,“朝廷法度……”她可没兴趣。才起头,澹台十二猝然打断,她神情不耐,肃容诘问:“你追踪本座前来,所为何事?”晚辈失礼,忠义侯依然八风不动,他平静道:“此刻,和教主同一个目的。”“哈哈哈……”澹台十二仰天长笑,轻抖手中书册,双眸阴翳顿生,表情饶有兴味:“《天魔长生经》?忠义侯觉得,本座应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