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他上一回离开已经过去近三个月,阿九一直留在西京,自然与她见过礼,这时候再来说,也算是没话找话了。
孟如意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好。反正她整日待在屋里,也没有什么需要麻烦阿九的。
“我听说嫣儿和娴儿总爱来找你玩,现下又多了萍儿,想必更是闹腾。你若是精力不济,万不要有什么负担,直接同她们说便可,我也交代过嫣儿了,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
隔着一扇窗,孟如意听他娓娓道来的关怀,不知为何眼眶发热,涌出一种想哭的冲动。就在这一瞬间,她甚至伸了手,想要打开窗,看一眼外面的人。
指尖几乎要触到窗扉时,忽然一个激灵,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忽而意识到以两人的关系,在这样的深夜,隔窗说着这样无谓的话,有多么的不妥。
收回想要开窗的手,轻轻拭了拭眼角,孟如意冷静了下来,回道:“我知了,嫣儿她们很知道分寸,并没有扰着我,侯爷不必挂怀。夜深了,若无别的事,我要休息了。”语气中带着疏离的冷淡。
裴宵能有什么事呢?以他的身份,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些似是而非的话而已。
想到明日就要离开,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若不走这一趟,定也无法安寝。可走了这一趟,看见了她映在窗上的剪影,听见了她的声音,心中却愈发空荡。
他知道,自己想要更多,却无法得到更多。若不能将她抱在怀里,这空洞永远也填不上。
到底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见她、关心她、疼爱她?怎么才能叫她不要再用这样清冷的声音,与他说这些拒人千里的话?
裴宵缓缓倚靠在身侧的墙上,仰起头,却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心口憋闷的那一口气。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房中的灯熄了,他却久久没有离开。
这一刻,裴宵终于愿意承认,他梦里那个曾令他觉得毛骨悚然的裴宵,正是他自己。
不,他甚至会比梦里的那个裴宵更叫人毛骨悚然,因为他甚至无法想象,若是孟如意真的要在他的眼前与裴宣拜堂成婚、生儿育女,他会做出什么行径来。
在成婚前夜求他不要嫁给别人算什么,他现下觉得,如若孟如意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大概能干出抢婚的大事来。
思及此处,觉得讽刺,裴宵不由笑了出来,只牵了牵嘴角,又觉无力,终究只能长叹一声,缓缓蹲下,靠坐在孟如意窗外的墙角边,生生坐到天亮。
这一年的冬天,江南道三州的所谓义军到底没能一鼓作气攻入东都,在京畿军的回击和后来加入战局的其他势力的胁迫下,撤出已经占领的颍州,退回了江南道。
但由他们撕开的战争口子,却已无法随着他们的退守再缝合成原状。
徐勉之的大夏王朝除了京畿道,以及江南道、东南道其中四州外,没有人承认,各路军阀纷纷发布檄文,独立的独立、宣战的宣战,神州大陆硝烟四起。
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各州军阀为了做大己方势力,开始不断向四周征战,成王败寇,但牺牲的总是百姓。
在一片混乱中,西北道却是一方难得的安宁之所。
没有道内诛州的你争我夺,亦不会有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往兵强马壮的西北军刀口上撞,贵女们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