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褚转身把沐哥儿抱进怀里,笑着亲亲他的嘴角,“有事就把我叫醒,别一个人傻傻扛着。”沐哥儿红着脸,“知道啦。”将柯褚推进屋里睡后,沐哥儿去找彤老大,“你能帮我去县里送次货吗?我给你三十文。”彤老大左右瞧了下,见院子没旁人后他压低声音道,“可以。”他有些纠结,半晌还是道:“你能不能给我娘二十文钱,剩下的十文钱你偷偷给我,别让我娘知道。”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神色局促,“小牙生辰快到了,我想给她买些东西。”之前做木桶的钱,他都让他们直接给阿娘了。沐哥儿明白他的意思,他道:“好。”彤老大一喜,“那我去跟我娘说下。”他走进屋里,没一会彤氏就喜笑颜开的走出来。“沐哥儿,瞧你客气的,咱都是邻里街坊,帮个忙怎么还给钱呢?”她话都不带停的道,“不过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只好收下了。”沐哥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是想先收钱,便拿出二十文钱给彤氏,暂时没说他要让彤老大做木桶的事。他猜测彤老大这次做木桶的钱不一定会给彤氏。彤氏收了钱,脸上笑开花,她催促彤老大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彤老大应了声,跟着沐哥儿走进小院子里。沐哥儿让彤老大将五个放冰块的大木桶和柚子酱全放到车上,彤老大感受着从冰桶里渗出的丝丝凉意,满脸惊讶,心里暗暗佩服。难怪柯褚能挣钱,这么稀罕的东西都能搞出来。彤老大走后,沐哥儿便去找李铁匠订锅,付了一两银子铁锅钱后,他走出李家,拐进途家。途家今日又杀猪了,沐哥儿这次花五百文钱买了猪全腿和猪骨头。李家夫郎瞧见了,来提醒他道:“你买这么多肉回去吃不完,容易坏。”沐哥儿解释道:“我想做成腊肉放着,我跟夫君经常忙起来没时间炒菜。”李家夫郎颔首,但看着那么大一猪腿,心里还是忍不住唏嘘。这做买卖挣了钱就是不一样啊,近五百文钱的猪腿,说买就买。沐哥儿提着猪腿回去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沐哥儿只好快步走回家。他拿了一根猪大骨熬汤,剩下的猪大骨放进冰桶里。夫君很爱喝骨汤,可是途家不是每日都杀猪,他只好多买些猪大骨,放进冰桶里保存。熬好汤后,他开始熏腊肉。半个时辰后,他擦了把汗用硝石制作冰块,随即开始做柚子酱。他一个人做柚子酱,速度总是慢些,柯褚醒时,他只做好了三罐柚子酱。柯褚闻着满屋子的香味,起身来到屋外见沐哥儿热的小脸涨红,鬓角的碎发被汗浸湿,他便知沐哥儿片刻没歇忙了一整天。他也不敢说沐哥儿什么,毕竟是他‘做坏事’在先。沐哥儿见柯褚醒了,开心的笑,“夫君,骨汤好了,你盛去喝。”柯褚一觉醒来肚子饿得慌,他问:“你喝过没?”沐哥儿只道,“我不饿。”柯褚一口喝完骨汤,夺过他手中的锅铲,“去喝骨汤,喝完骨汤歇会。”沐哥儿乖巧的去喝汤,柯褚扫了眼空荡荡的院子,问:“你让谁去送货的?”“彤老大呀。”“他还没回来?”沐哥儿后知后觉,“对哦,他怎么还没回来?”他忙迷糊了。他喝完骨汤便想去彤家问问,刚打开小院门,就见彤老大面色涨红的站在门口。沐哥儿愣了下,从彤老大手里接过牛车的绳子,余光瞥见泥泞的牛腿,心里有了猜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背过身借着墙壁的遮掩将十文钱递给彤老大,彤老大摆摆手没接,“我阿娘把牛车拉去田里干活了。”他正午时便回来了,但是他要还牛车时被阿娘拦住,硬是将牛抢走还威胁他不许说。沐哥儿将十文钱塞到彤老大手里,只说:“这是说好了。”下次他却不会再让彤老大帮忙送货了。他拉着牛回院子,用水清洗牛蹄子,给牛喂草时牛不吃,沐哥儿猜测应该是彤老大让牛吃饱才把牛送回来。“夫君,我们找旁人做木桶吧。”柯褚猜到什么,只道:“好,你决定就好。”彤老大回到屋里,彤氏走来问:“怎么样?骗过去了吗?”彤老大摇头,“我不能骗他们。”彤氏用力的打了下彤老大,怨道:“你个木头脑袋!你老实跟他说,他下次哪里还会让你送货!哎哟!那可都是钱啊!”去县里走一趟就有二十文钱,这么好的活计就这么没了。彤氏气啊,悔啊!彤老大看她,“您明知他们知道后不会再让我送货,为什么还要把牛拉走干活,谁家牛不是金贵物?柯褚都说我们要用牛就便宜租给我们,您非得贪那点钱,现在什么都没了。”彤氏气的脸涨红,“还是我的不是了?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能轻松些?没有牛,田里的活你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彤老大咬牙道:“阿娘,田里的活干不完,为什么你非得让我一个人去干?我是长子我要干活我认,可难道老二就可以什么都不干吗?老二媳妇天天在家里绣花,老二儿子天天在家里玩,而我的女儿去要包揽家里上上下下所有活伺候一大家子吗?”他红着眼眶,长年来心里累积的不甘和委屈全爆发了出来,“娘,我也是您亲儿子,您可以偏心,但您不能把心全偏到那边去,难道您真要我学柯褚跟你们闹分家吗?”彤氏没想到她一直以来沉闷寡言的长子会突然这般控诉她。她愤怒的拧起眉头,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彤老大含泪说道:“娘,我不分家是我放不下您啊,老二他们都不干活,我分出去您定要跟着老二,可他们一家,谁能照顾您?谁能伺候您?”他捶着胸口,“我心里念着您,但您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寒我的心的。”彤氏生生愣住。她呆滞的看着彤老大负气离开,心口喘不过气似的难受。小院子里,沐哥儿问柯褚:“夫君,我们明日还去县里吗?”“去。”柯褚把玩着沐哥儿的手,“去县里送货,顺便看看店里的情况,如果他们能应付的来,我们就回来做柚子酱。”新店刚开,要磨合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还不能完全放开手。沐哥儿颔首,又开始烦恼明日让谁去做木桶。彤老大做的木桶质量很好,因此他们才会一直让彤老大做。柯褚抚平沐哥儿的眉头,调侃道:“想什么?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是我不小心得罪你了?”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沐哥儿就想起柯褚骗他睡觉自己熬夜做柚子酱的事,他挣开柯褚,背对柯褚生闷气。柯褚:“……”他恨不得回到刚才把自己嘴捂住。他叹着气好声好气哄沐哥儿,哄了一整晚才将沐哥儿哄好。沐哥儿揪着他的衣领,凶巴巴道:“再骗我,你就、”沐哥儿顿了下,道:“就睡地上!”柯褚苦笑道,“不敢了。”他早已习惯了抱着香香软软的沐哥儿入睡,睡觉时怀中没有沐哥儿,他就感觉心口一片空荡,不安的很。他还没能释怀前世的事,他总害怕失去沐哥儿。一觉睡到天亮,沐哥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穿衣裳。柯褚侧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沐哥儿精致的侧脸。沐哥儿侧目对上他的眼,看清他眼底汹涌的情绪后身体莫名涌现一股燥热,他睫毛一颤,垂下眼眸催促道:“夫君,你快起来。”扔下这话,他脚步飞快的走出去。他烧火煮粥,柯褚从房里走出来,切下一块腊肉翻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