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童怜浅笑,“如巴尔特又哪儿会想得到冯咏思竟然私下又和其他人有所联系……”童怜的声音越说越笑,还没等将话说完,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凌白下意识地回头,伸手拍了拍童怜的肩膀:“童大人?”听见凌白的声音,童怜猛地眨了眨眼,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世卿,我们都想错了!”凌白还有些懵,反问:“什么?”童怜沉默了一息,迅速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遍,然后才说:“我们都想错了,冯咏思不是和匈奴勾结,他联系的一直是派匈奴人来的那些人!”听完童怜的话,凌白的眉头不禁紧锁,他将其中的关系理了理,说:“可是他们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让冯咏思将你的消息传递给匈奴?如果冯咏思是想杀了你,可如巴尔特现在的目的却只是想将你带去匈奴,除非……”见凌白也想到了,童怜点头:“他们是故意的。或许连如巴尔特要我也是他们所授意的,如果在谈和结束前我就已经死了,那么匈奴毫无疑问会与南朝开战,而他们就能坐观龙争虎斗。”“此事可要告知陛下?”凌白说着,将所有的注意都落在童怜的脸上,不愿错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童怜想了想,回:“晚些我会去找他。我现在出不了宫,还劳烦世卿将此事告知秦王和乐丘。”虽然那些人这次的计划落空,但是埋了这么久的冯程轩,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挖了出来,童怜不相信他们善罢甘休,是以边塞那边也必须早做准备才行。“我知道了。”提及乐丘,凌白的神情稍轻松了些,笑道,“乐丘这几日不知向我询问了多少次你在何处。我先前不回答是因为不知道,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如实告知?”听出凌白的打趣,童怜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算了吧,若是被他知道了,他怕不会联合了拾六将我一并带回去。”这话自然不是真的,拾六现在巴不得童怜在宫中待着,又哪儿会将人救出去,看着他去冒险?不过凌白却是不知道这话真假的,只笑道:“也是。”送走了凌白,童怜直接回了坤宁宫,就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季越已经在小书房等他了。夏日的暑气将童怜热出了些薄汗,听着小宫女的禀报i,他随意点了点头,等人说完后才开口道:“去烧些水,我要沐浴。”小宫女比童怜还急,闻言立刻道:“童大人,陛下已经在小书房等着了,要不奴婢先帮您换身衣裳,等陛下走了再沐浴?”童怜不喜身上的黏腻感,皱眉道:“让他等着。你继续劝也不过是让他多等些时间。”童怜敢将绥宁帝等着,可小宫女却是没这个胆子的,听了童怜的话她片刻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烧水去了,可就算这样等童怜洗完澡换好衣服去小书房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等到童怜,季越不自觉舒了口气,朝童怜笑了一下,又指了指手边下到一半的棋局:“怜怜要一起下一盘么?”童怜也不多问什么,点头后很自然地走到季越身边。他看了眼棋局,随便执起一颗棋子将他落在棋盘之上。两人交锋三四十手,最终以季越的失败告终。他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来不及落下的棋子丢回棋篓:“怜怜妙手,我自认抵不过你。”相较于季越,童怜却是双眉紧蹙。他看出了季越并未全力以赴,所以心中更是不满,只是谴责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他便想起自己过来似乎也不是为了和他下棋。童怜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陛下……”“童掌印,我现在可不是来同你商讨政事的。”不等童怜说完,季越抢先一步道。童怜也无意和季越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称呼改了过来:“季明安。”这还是童怜签署夜里,童怜辗转反侧。原本心中大石落下,他本应该能睡得安稳些,可实际上白日的季越的话却时时在他耳边环绕。每当他闭上双眼,准备入睡的时候,耳边都会响起季越的声音,而鼻尖萦绕着的,也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童怜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件外衫披在自己身上,推开门朝着小书房走去。先前季越摆好的棋局他并没让人撤下去,现在反倒方便了自己。季越似乎是在还原前两天与自己对弈的那一局,每一颗棋子所在的位置都与那次毫无差别。童怜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每每落子都像是在复刻先前的对局,可脑海中回忆着的,却都是当时季越的神情。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就如之前那样白子再无其他去处,被黑子压制了大约三目半。莫名的,童怜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意。他一颗颗将自己后来摆上的棋子放回棋篓,把棋局又恢复成最开始难分伯仲的局面。做完这些,童掌印像是终于有了些许困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罢了。”他轻声道,手却是先捻起一粒白子,将其落于棋盘之上。不过只一手,白子却是重新占据高处,“剩下的便看看他打算怎么办吧。”说完,童大人将自己身上的外衫扯下,将其往软榻上一搁,自己则回了偏殿。一阵微风夹杂着些许温度扑面而来,透过院中矮树发出一阵沙沙声。童怜停下脚步,看向树的方向,思考了会儿说:“出来吧。”无人应答。见状,童怜不由叹了口气摇头道:“乐丘,我瞧见你的衣摆了。”见童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藏在树叶间的乐丘终于相信自己暴露了,从树杈间跳了下来,问:“你如何知道是我的?”童怜笑着回:“原先还只是猜测,现在才确认了。”闻言,乐丘又那会儿会不知道自己是被童怜骗了,他略带不满地寻了个地方,也不嫌弃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行吧,合着也就我不知道你被皇帝关起来了,就我一个瞎操心呢。”“都已经是个将军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讲究?”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童怜也没好到哪儿去,走到乐丘旁边也就坐到了地上,“世卿也是才知道我在宫里的,说是提前知道,可那会儿知晓的应当也只有拾六而已。”毕竟自己被关在宫中,还有拾六的一份功劳。不过显然拾六也是和乐丘说过缘由的,听完童怜的话,乐丘也没直接吵着要去和拾六算账,只是反问:“拾六说的那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