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季越控制着玉狮子慢下脚步,将下巴搁在童怜的肩侧,深深吸了口童怜身上带着的丝丝缕缕的药香。季越听见童怜轻笑了一下,继而又道:“万物分阴阳,人亦如此,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阴阳相遇相应则通,则吉,阳阳、阴阴相遇则堵,则凶。”季越越听眉头便蹙得越紧,可他依旧耐心着将童怜的话听完,待童怜说完后,他伸手将不知何时飞到童怜发上的草叶取下。他说:“若南朝因我喜欢你,便就此陷入困境,怜怜那也不应错在我喜欢你,只是我无能而已。怜怜,我没有那么昏聩无能,就算不娶权臣之女也有能力平衡朝堂的各方势力,你信我可好?”童怜没想到季越会这么回答。自己毕竟为人臣子,而季越自登基以来也没做过什么有大纰漏的决策,若是自己再劝下去,反倒会被以为自己这是在指责他什么了。童怜对此颇为头疼,刚想抬手揉揉发涨的眉心,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他扭头向后看去,入眸的便是季越的笑。不再是带着些孩子气,想要撒娇耍无赖时的笑,他只是面带笑意极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像是他眼前的便是最让他心动的瑰宝。“怜怜你可以像以前一样,不用顾及我对你的感情,不用因为我的喜欢殚心竭虑,你只要像是以前那样就好。不管是算计我也好,还是其他怎么样都可以。”听着季越那么赤裸裸地将自己曾经算计他的事说出,童怜沉默了一瞬,但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那你呢?”季越:“我啊,我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作者有话说:注:“阴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阴阳相遇相应则通,则吉,阳阳、阴阴相遇则堵,则凶。”出自《易经》摸鱼童怜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或许是他也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玉狮子载着相顾无言的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脚步,专心在小河边喝起了水。季越翻身下马,朝着童怜伸出一只手说:“怜怜下来吧。”其实童怜还有些犹豫,他低头看了眼马背距离地面的高度,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自己跳下去。然而季越却是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如果掌印一会儿下马时不慎崴了脚,晚些怕不是要我将掌印抱回去了。”闻言,童怜近乎是下意识想了想那个画面,只觉得自己就算丢人也不能丢在百官面前。他干咳了声,将手放在季越掌心,略带歉意道:“劳烦陛下了。”“怜怜未免太客气了些,我很乐意你多向我寻求帮助。”季越说着一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则护在童怜身侧。童怜没多说话,从马背上下来后就走到了玉狮子旁边。他一边摸着玉狮子脖颈后的鬃毛,一边看着河面发呆。见状季越在他耳边轻声问:“怜怜,河里有鱼么?”“有。”童怜回。回答完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于是就瞧见季越所有所思地颔首,继而又弯腰脱了鞋袜。童怜眉头一跳,问:“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季越:“我先前见怜怜没怎么用午膳,左右他们都还没来,我下水摸鱼给你吃好不好?”一国之君在野外褪去鞋袜淌水摸鱼算是怎么回事儿?童怜一时只觉得荒唐至极:“陛下莫要再闹了。”季越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童怜自己是认真的。他一点点将裤腿卷了上去,将过长的外衫乍进腰带,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怜怜你替我将衣袖卷起来可好?”童怜不想理他,只当做没听见季越的话。季越也毫不气馁,并开始装可怜:“怜怜……行军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万一我上来了他们还没道,我怕来不及换衣服着凉了怎么办。”“那就别下河。”童怜回。“不行。”季越义正言辞道,“我可以着凉,但是怎么能让怜怜饿肚子呀。”说着季越便随便将袖子往上捋了捋,看他的模样似乎就打算直接那么下河抓鱼去了。童怜虽也知道季越就是故意这么做给自己看的,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办法完全不管季越。他叹了口气说:“过来吧。”季越等的本就是这句话,这边童怜话音刚落,下一刻他就已经快步走到童怜面前,还很是主动地将双手递了过去。看着他这早有预谋的模样,童怜的眼皮一跳,半是无奈道:“这便是陛下所说的喜欢么?怎么我瞧着,陛下仍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只是离不开我的照料罢了。”听了童怜的话,季越也沉默了。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这些举动幼稚至极,可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什么人,之前甚至还对童怜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他实在不应该如何追求童怜。“好了。”没让季越胡思乱想太久,童怜就已经将季越的衣袖卷好,连带之前季越为他绑上的攀膊也取下给季越系上了。季越胡乱点着头,转身便下了河。九月的河水还有些凉,季越才踩下去就不禁打了个寒战,继而连忙转身吩咐:“怜怜河水凉,你身子不好离河面远些,小心栽进去了。”童怜看了看自己与河面间近乎三尺的距离,小声吐槽着:“谁同你一样,这个天儿了还要下河捉鱼?”也不知沈成宏是怎么教导出的绥宁帝,不光骑马射箭出类拔萃,就连下河摸鱼都如有神助,不过一会儿季越就抓着尾近小臂长的鱼从河里走了出来。季越将手里的鱼举到童怜面前,兴奋道:“怜怜你瞧!”童怜看了眼鱼,又瞧了眼毫无帝王威严的季越,很是真情实意道:“陛下身上可有带匕首?抓住了又打算怎么办?”季越:“……”显然,童掌印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季越还真没随身带着匕首。小一炷香后,童怜望着面前的火堆,有看着眼前专心致志为自己烤鱼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来童掌印也未曾想到自己再次瞧见零九,竟然是季越让零九现身为他们寻找烤鱼所需的东西;二来嘛……看着眼前不甚熟练地架着鱼的季越,童怜一时间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口劝阻。看着朝向自己那面鱼皮已经被烤得漆黑,童怜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陛下,君子远庖厨……”季越像是完全没听懂童怜的言外之意似的,只抬手擦了把额上沁出的汗珠,回:“所以怜怜就不要碰这些了。”想着这烤鱼最后怎么也要进自己肚子,童掌印思考了一下,觉得若是再烤下去自己脆弱的肠胃可能会有些无法接受,于是再一次开口:“陛下,该翻面儿了。”被童怜这么明确的提醒后,季越这才想起自己是忘了什么,立刻将鱼翻了一面。虽说抢救是抢救了,但瞧着已经黑了一整面的烤鱼,季越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说:“一会儿这一面的肉我吃吧。”为了保证行军不因为自己的事儿耽误,童怜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嗯。”鱼烤好后,两人就将它分了吃了。吃着吃着季越像是不经意问:“沈将军的折子我已经压了许久了,但到现在也不知究竟应该将乐长珩派去何处。”见季越不得到自己的回答是不会罢休了。童怜吃鱼的动作,微微一顿,好半晌才开口:“不如将他派去江南吧。”“为何?”季越问。童怜:“江南提督姚大人早些年打仗时落了伤,现在也年事已高。其实姚大人好几年前便写了无数道请辞的折子,只是当时陛下根基尚浅,若是姚大人卸甲归田,微臣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何时的人顶替他的位置,是以这事儿才不得已搁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