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含义不言而喻,而孟苋自然也不会继续刨根问底下去。得到答案的他立刻低下了头,假装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待孟苋出去后,整个寝殿内安静地过分,童怜极放松地倚靠在床头,一只手时不时捻一颗手边的点心,又随着看书的进度翻过一两页,而另一只手则被睡梦中的季越牢牢攥在手中。伴着偶尔卷入的清风与窗外的鸟啼,一片岁月静好。看着看着,童怜却觉得有人轻捏了捏自己的手,一开始他并没怎么注意,或是说注意到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作乱的人却好像不满于自己的举动没有任何反馈,捏着捏着便不满于只玩着童怜的手指,转而揉上了小臂。“嘶……”小臂处传来的一阵酥麻让童怜倒吸了口凉气。他下意识地扭头,这才发现方才还睡着的季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见状,童怜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只是一不小心因为动作太大,小臂处的酥麻感反而更严重了。看着童怜微皱的眉头,季越稍爬起来了些。他伸手落于童怜眉间,一点点将皱起的眉头抚平,继而玩笑道:“怜怜你怎么这么老实呢?我睡着时抓着你的手,你竟是就让我抓了这么久,不觉得酸麻?”看着季越脸上的笑,童怜心中莫名升起一份羞恼。他顶着那酥麻,用另一只好些的手在季越的额间弹了一下,说:“早知你一睡醒便这般打趣我,别说是等你睡着后将手抽出来,自一开始我就不该将手给你牵着。”听完,季越一边给童怜按着手,一边问:“所以怜怜怎么不将手抽出去,现在这样不难受么?”“自是难受的。”童怜稍放缓了呼吸,似乎是想要靠这样缓解手臂的不适,“可是我答应过你,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会在的。”闻言,季越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眨了眨眼,因着童怜现在的回答,不自觉回想起了童怜曾经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不过就如现在这样,但凡是童怜允诺自己的事情,就没有哪一次是失言的。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无一例外。季越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变得柔软,好似童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给心跳赋予其他更多彩绚丽的意义。“怜怜,你真好。”季越说。童怜不知道季越的脑子都想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点头回道:“嗯,因为你也很好。对我很好。”听着童怜最后一句极其小声的轻喃,季越脸上的笑意不禁更大了。他刚准备凑上前亲亲童怜的唇角,可还没等他一吻芳泽,童怜却是先抬手挡住了季越的双唇。季越有一瞬间愣住了,而极少数瞧见季越这般迷惘的表情,童怜却是笑了。或许也是乐极生悲,他还没笑两声,方才的笑意便转变成了一阵咳嗽。这下季越是再没心思询问为什么了,连忙伸手替童怜抚背。等感觉差不多了,童怜朝季越挥了挥手,随后又咳了一声才开口说:“我风寒未愈,便不与你那般亲密了。”季越方才准备开口反驳,可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紧接着就又被童怜敲了一下脑袋。童怜说:“这事我说了算,晚些再让何太医来给你探探脉。”许也是察觉到季越不怎么乐意,童怜叹了口气,说话时的语调也软了些,“明安别让我担心。”童怜都已经这么说了,季越怎么可能还会驳了童怜的好意。他抬手捂住被童怜弹了两下的额头,笑着问:“怜怜,是谁准许你弹我的额头的?你这算是恃宠而骄么。”虽说他方才的举动确实也是认定了季越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听着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童怜怎么想怎么变扭。可季越却像是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因为先前童怜说着不准亲他,于是便将人抱在了怀里,将下巴搁在童怜左肩上:“怜怜你说呀,方才那算不算?”童怜被他磨得没了办法,可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干脆将季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拍了开,说:“我饿了。”季越自然知道童怜现在也不过是左顾而言他,估计也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罢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真将人逗到生气,所以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甚至很是顺从地将人放开:“行,更衣准备去用膳吧。”看着自己才松开手就立刻往床沿边挪的童怜,季越盘腿坐在床上,以一手托腮笑问:“掌印可需朕帮忙更衣?”闻言,童怜下床的动作稍稍一顿,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季越看着童怜的耳廓骤然变红,又道:“怜怜,我不需要报酬的。”又是一句熟悉非常的话。即使童怜没有回头,他也能猜到季越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同样的即使自己没去照铜镜,他也自己现在的脸定然红得没法儿见人——尤其是见不得绥宁帝!“不必!微臣诚惶诚恐,恐无福消受!”说完童怜就逃似的躲到了屏风后头,可尽管如此他依旧听见外头季越过分放肆的笑声。童怜深吸了一口气,以手背贴着滚烫的面颊。现在他根本分辨不出,自己脸上的热意到底是因为现在他还发着寒,还是因为季越的那几句话。不过在这问题是童怜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看着屏风外季越那隐隐绰绰的声音突然就笑了。“幼稚。”童怜轻声道。只是,他的这一句感慨说的是季越还是自己,恐怕也就只有童掌印自己知道了。等童怜换好衣衫出来的时候,季越还如他更衣前的姿势坐在床榻上。当童怜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时,童怜甚至瞧见季越的眸子瞬间亮了不少。他抬脚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收拾着自己先前搁着的话本,随口道:“你怎么还在床榻上坐着,不去更衣么?”季越说:“想怜怜来替我更衣啊。”这一次童怜几乎没有犹豫,等他将话本书册整理好放在暗格内后,他起身点头道:“好。微臣这就来服侍陛下洗漱更衣。”有我虽然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季越提出来的,可是真的要让童怜服侍,反倒是他自己更拘谨些。感觉季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童怜也不由明白先前季越为什么总是喜欢打趣逗弄自己。童掌印面上毫无表情,可手却搭在了季越的腰间。感受到童怜的温度顺着那层薄薄的衣衫碰触着自己的腰部,季越不自觉又将腰停止了些,就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明安,放松些。”童怜抬手拍了拍季越的腰。然而此刻的童掌印对自己情绪的掩盖显然没能做到极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绥宁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季越反而放松了些,他吐出一口气,抬起双臂说,“怜怜,你是故意的。”他的语气过分确定,甚至没给童怜一个狡辩的机会。原本想好的辩解之词就这样硬生生卡在了喉间,童怜微愣后也干脆认下了——反正季越也不能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不是么?虽说不愿承认,可显然童掌印确实将“恃宠而骄”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季越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等童怜帮自己穿好衣服,季越长臂一捞,直接将准备开溜的童怜拉回怀里,他微微低头,将脑袋埋在童怜颈侧,深深吸了口气。童怜身上的清苦药香总能平复季越的心情,而现在这香气就好像是把他从云端梦境中引回现实的缭绕仙气。在季越将自己抱住的时候,童怜便不免皱眉,他推了推季越的脑袋,一脸嫌弃道:“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没什么。”季越摇头没在继续说下去,只是牵起了童怜的手,一脸带笑,“走吧,去吃饭。”童怜能明显感觉到季越方才的情绪不对,可见他似乎不愿与自己细说,于是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只是顺从地跟着季越去了前厅。